八旗包衣对城内的正经旗人展开了血腥的报复行动,杀其人、淫其妻女、夺其家产,当年满清如何对他们的,他们就转过来如何对待这些旗人。
那一夜,北京城里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等到手握兵权的亲贵重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旗人被包衣杀死。不过随着他们开始调集军队,形势也很快就逆转了过来,这些包衣奴才面对没有组织的八旗眷属可谓是如狼似虎,但是真的碰上了有组织的军队,哪怕是刚刚遭逢了一场灭顶的惨败的清军,也完全是不够看的。等到那些八旗军重新让包衣奴才们回忆起了八旗军的残忍,这场一盘散沙式的起义就彻底失去了继续扩大战果的可能。
等到第二天黎明,陈文亲抵城下之时,城里面的包衣奴才们跑的跑,死的死,没能逃出城也侥幸未死的则多是躲藏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等待北伐军主力抵达的时刻。
没了汉军八旗,没了蒙古八旗,没了高丽八旗,现在连包衣都没有了,顺治等人也只得带着那几千八旗军连带着所有的旗人一同登上城墙,准备与必然会将其灭族的北伐军做那决死一战。
望远镜所及,城头上大多是盘头的妇人,其他的也多有花白辫子的老朽和未必有女墙高的稚子,唯独是正当年的旗丁,却是少之又少。
北京城墙绵延二十四公里,仅凭着满清仅存的这点儿人口,守御一事本身就是个笑话。甚至可以说,就凭这不足万人的男丁,配上不足十万的老弱妇孺,怕是就连城门都守不齐全,更别说是其他什么的了。
看过了这一切,陈文任由着部下们从容布置。步兵封锁各门,不让一个旗人能够得脱;骑兵作为援兵,将这些点连成一个圈;而这一场谢幕的主角们则还在紧锣密鼓的挖掘炮兵阵地,调整那些红夷炮和臼炮,为最后的这一战做好万全的准备。
部下们还在忙碌,陈文的主阵地,周遭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这些人,衣衫褴褛,形同乞丐,但却无一例外的把辫子剪了下去。
“小人祖上世居京城,在黄华坊的灯草胡同有着一间杂货铺子。鞑子入关后,全家被赶出了京城,实在放不下祖上的产业,就在这城外苟活度日。得蒙监国齐王殿下挥师北伐,扫清海内胡腥,我等也可以告祭列祖列宗了啊。”
“小人是扬州人士,随东家到京城贩货,鞑子见财起意,诬陷东家是细作,小人逃脱性命,但又无钱还乡,只得在张家湾做起了纤夫。日前听闻王师北伐,大败鞑子新军,特特赶来,就是要亲眼看着那些杀千刀的鞑子是怎么死的,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对东家一家人有个交代。”
“回禀监国齐王殿下,小人祖上世代在辽阳乡下种田……”
闲来无事,陈文派监军官拣选了一批过来,男女老少皆有。然则一旦与他们展开对话,这一声声一句句的控诉,历史的沉重感便再度压上心头,更是让他恨不得立刻轰开这座城池,将满清这一华夏历史上破坏最为巨大的敌人彻底消灭干净。
满清,从其性质上就是异族殖民王朝。掠夺财富是其本性,压制主体民族亦是其以小族临大国所必然要行的国之根本大计。有清一朝,皆是如此。
正因为是这样,当面对洋人的坚船利炮之时,但凡是初战不利,清廷往往就会迅速的选择投降,哪怕是割地赔款也在所不惜。因为以着满清的核心人口,他们不可能长期与浮海而来,直薄汉地的洋人作战,他们必须降低对汉地的影响,留有更多的力量来继续压制主体民族,继续奴役其他少数民族,继续维持他们的掠夺式的殖民统治。对洋人无非是在吸取中国膏腴的同时不得以的分肥而已,美其名曰:“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亦是因为如此,当遭逢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旧有的生产关系被工业化浪潮冲垮,想要继续维持统治就必须求变的时候,洋务运动的结果才会变成甲午战争是李鸿章一人与日本一国之间的战争,百日维新才会被干净利落的否定,清末新政、预备立宪最后催生出的才会是一个将地方势力屏蔽在外的皇族内阁,而皇族内阁登台之后才会,也必然会是进一步的加强中央集权,最后导致了王朝的覆灭。
近代化进程发展过缓和受限是中国落后的主要原因,而鸦片战争以来的百年苦难亦是源于落后就要挨打的真理。
近代是属于民族国家的时代,主体民族掌控国家命运不一定能够走向彻底的近代化,但是一个主体民族受到压制和排挤,由异族殖民统治者掌控国家命运的国度是绝对不可能完成近代化的。
满清如此,清末同时期维新运动成功的伊朗卡加尔王朝亦是如此。所以,对于中国,近代化首先要做的便是民族革命,只有革了满清的命,中国才会有走向近代化的可能。
陈文的这些年,改良封建制度,淬炼近代军队,促进工业发展和基础科学普及,压制传统的儒家士大夫阶级,更重要的便是提前完成民族革命。只有这样,才能在近代化刚刚发轫未久的今天开始追赶欧陆的脚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