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奇拿着一柄鱼叉找到我,和我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
“在它被发明以前,它确实是。”我摸了摸胡子,对着皮奇笑了笑。
“不,先生您看,我在鱼叉尖上加了个孔,只要在孔上绑好灰荆棘,就能借助大型的弩机把鱼叉抛到很远的地方,猎物就很容易被荆棘的汁液麻痹,我们也能顺着荆棘把猎物拖回船上!”皮奇兴奋地对我说道。
嗯,真是个好主意。看来皮奇还是捕鲸人的祖师爷啊……
不错的发明,只是当时我就觉得,这样的武器太过残忍。
可残忍的,又何止是人呢?
一场病毒如雨后的野草般滋生,像风一般无孔不入,像水一样涤荡万物。
从轻微的咳嗽,到剧烈的咳嗽,直到咳出大摊的鲜血,再咽下最后一口气。
简单的草药对病毒束手无策,远离了寒冷的世界,遇到的新危机,便是那些从冻土中复苏,重回人间的可怕病毒。
亲人的离去总是让人心碎,而看着已经死去的亲人从地上跃起,再如野兽般地撕咬周围的人,这又是让人感到何等的心寒与恐怖。
这是叫做“豪鬼”的病毒,感染者双眼血红,目眦尽裂,流着长串的口水,奔跑啃噬着周围还没有被感染的活人,而“活死人”的称谓,则被流传了很久很久。
所幸教师在岸边的高塔之上,我与仅存的十几个村民锁好塔门,站在塔顶上看着眼前的一片惨像。
我静静地思索着,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究竟是我们,还是“它们”,能支撑得更久呢?
皮奇站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抬头看着我,问道:“先生,您好像一点也不慌张。”
我看着皮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死也不是最坏的结果。”
“何况,你们还有我嘛……”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此生尚未活动筋骨,不止力量与技巧是否会变得生疏?无妨!看我大杀特杀一把……
我回过头来提亚玛特教出他的战斧,嘱咐他带领好村民们,在这场灾难后焚烧这片区域,然后向温暖的南方迁徙。
皮奇愣在原地,他眼中的老师,一直是个温和儒雅的学者,连拿支笔都偶尔会脱手的老师,如今居然手执着全村最沉重的利斧,全身的肌肉如蟒蛇般扭转跳动。
那一头白发,似乎也在闪烁着银光,像极了历史书里,在北方极寒之地幸存下来的野蛮人。
塔内的幸存者看着我,仿佛在求我不要送死,又仿佛在期待我创造奇迹。
微微一笑,皮奇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他摸了摸头,发现了我送给他的礼物:一块指南针。
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银发的战士从高塔上从天而降,脚下三只丧尸已被踩得烂如稀泥,一股天神下凡般的威势压得没有意识的丧尸们都退却了几步。还没等它们再度围拢,我又一旋脚底,将劲力扭动至手腕,双手抓住双刃斧,怒由心生地一声爆喝,挥出一道血光。
眼前的丧尸全部身首分离,血水溅满了土地。
一斧劈完,顿感勇猛依旧,虽然身体不及年轻时的轻盈,但力量依旧不输一世的自我。
左右来回挥舞着战斧,丧尸却步步紧逼,那些斩断身体的丧尸,依旧不依不饶地向我爬来。我杀得兴起,身体自然做出了反应,我掀起地上的一块门板往眼前一挡,祭出了盾牌冲锋的架势,一声长啸,双腿迸力前冲,眼前门板和丧尸们一起发出了“咔哒”的撕裂声,在我甩掉破碎的门板时,已经冲出了50步开外。这是塔下的开阔地带,我敲打着地上的铁器,投掷着身边架子上的鱼叉,把剩下的丧尸都吸引了过来。
此时的我已是浑身浴血,加上那一头银发,像极了雪地里捕食的雪山虎。
提亚玛特的斧头已被我挥舞得卷了刃,索兴把它扔回了高塔之上,右脚一勾,挑起地上最后一根鱼叉,高举过头,扎西瓜般地捅爆了眼前一只只丧尸的头颅。
高塔上上的人们发出了欢呼声,仅剩的一只丧尸也并不高大,只是在缓缓向我走来。
又是熟悉的感觉,又是熟悉的味道。
我厌倦地丢下了鱼叉,站在原地。
四周遍地血水,满是尸骸,像极了一场屠杀。
“你渴望和平,却又热爱杀戮,多么讽刺的矛盾啊……”“丧尸”颤抖着,对我伸出手,眼角闪烁着笑出的泪。
“克鲁苏,我对这次的结果很不满意!我想要安享天年,好好地过完一生,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愤怒地,在心中向他咆哮。
“啊咧,抱歉,不管怎么活下去,人总是会有遗憾呢。这样,我不杀你。你看可好?”
克鲁苏,不,眼前的小丧尸抬起头,望着我。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抓起了鱼叉,朝丧尸的胸口刺去。
这一击连同我的手臂,都深深地穿透了丧尸的胸口,“丧尸”克鲁苏满意笑着,突然双手抱住我的手臂,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