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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的确是看过她一眼,现在经他这么一说,她再一回想。觉得那眼神似乎还真可以理解成提醒警惕以及某种冒险的决然。
然而,如此复杂的情绪,要用一个眼神来传递。本来就不容易,她又不是他的解语花。他以为随便抛个眼神。她就能懂了吗?
可不知为何,心里那抹难受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
容成瑾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叹道:“看来。你也有笨的时候。”
“信不信我拿针戳死你?”方颜冷声说着。
容成瑾只淡然笑了笑,明显是不信。
方颜也不再理睬他,虽然嘴上说得狠。手下的动作却依然认真细致。
缝完了最后一针。打上结,剪断线。又敷上药,扶他起来替他缠纱布。
待做好了这一切。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换了块干净的纱布沾了酒。开始清洗自己手上的血。
“我来吧。”容成瑾像是再自然不过的接过了她手中的纱布,捉住她手腕。不由分说便开始替她清洗伤口。
方颜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将冰凉的纱布擦拭在她手心。
任何事,做得多了,也就成习惯了。就像她刚才替他处理伤口时的娴熟自然一样。此刻他的举动虽然带着些说不清的亲昵在其中,她竟也不觉有异,接受得很理所当然。
掌心和五指间均有割伤,伤口深可见骨。虽然在替他处理伤口前已简单的止血,然而,随着伤口的清洗,又有新的血水渗出,那些鲜红的颜色很是刺目。
容成瑾眉心再度拧了拧,抬眸看向她。只见她面色微微发白,唇瓣上却被咬出血红的色泽。十指连心,可想而知她此刻承受的痛苦。
她握剑杀人那一幕他虽没有看到,然而,此刻看她手心的伤,也不难想像她那一刻表现出来的坚韧。
剑锋的力道该有多强,尤其是当一个人负伤吃痛的时候,必是要拼死一击,而当时那把剑就在她脖子上。
可她还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那柄剑,不顾那种钻心之痛牢牢的握住了那一线生机。倘若那一刻她有些许迟疑,或因疼痛而稍卸一分力道,非但她这只手会被割断,此刻她也早已经丢了性命。
于是,容成瑾突然有些理解她先前的愤怒。
在她和明玉珂被挟持的那一刻,钟岳和他的部下便已做出了反应。他也清楚的知道,钟岳只要出手,必能救下她们当中的一个,而他更知道,即便他下令,钟岳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救明玉珂。
明玉珂虽然会一点功夫,但在那种情形下,任何一点差池都能置她于死地。
但方颜不同,他了解她的身手,也清楚她的应变能力。
所以,他才决定受容成赫那一剑。所以,那时他看向她,他希望她能明白他为她营造的那一瞬间的机会。
现在看来,她并不明白他的用心。好在,她终归还是抓住了这次机会。
手上的伤虽然会很痛,但至少,她安然活着。
这些话容成瑾没有说,也并不打算说。
可是,看她明明疼得脸都白了,却依然强忍着没有呼痛,凤眸之中的色泽却越来越幽深。
“二十年前,太祖皇帝驾崩,父皇继位登基,局势一时出现动荡。朝中内乱肆起,四皇叔趁机暗中勾结雪沧国,在北境掀起战乱。”
这段话开始得很突然,方颜不知道他为何毫无预兆便说起了故事,却隐约感觉到他将要讲述什么,虽然有些意外和惊讶,却并没有发问,反而凝视听着。
“雪沧国以骁勇好战著称,一直是我云诏国忌惮的大敌。四皇叔自是想在混乱中谋夺他认为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却不料雪沧国人另有盘算,竟趁机施计占了北境。接下来的几年,北边战事不断,北境竟再未能夺回,反而好几次连周边的城池也岌岌可危。便是在那时,栖月国派了使者来了云诏。”
容成瑾平静讲述着,像在说一段古老的故事。听到这里,方颜知道,重点来了。
容成瑾并未停顿,接着又道:“栖月国的使者直接向父皇提出了两国联姻对抗雪沧国,栖月国与云诏相临,如果雪沧国不断壮大,迟早也将威胁到栖月国。两国联姻,共抗强敌,这原本是好事,只是,当时却没有一个皇子愿意身担此责。”
“为什么?莫非栖月国公主生得很丑?”方颜听得出神,疑惑的话脱口而出。
随即又觉得不对,就算人家公主生得丑,外人又如何得知?何况,这是在妻妾成群的古代,公主就算生得丑,大不了将来纳几个妾室。在国事面前,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不是公主,是太子。”容成瑾淡淡说着。
“太子?”方颜惊讶之下连声线也提高了几分,立时想到之前从容成赫口中蹦出的“太子妃”“男宠”一类的词。
容成瑾竟不是去做了驸马,而是被人家太子相中?这也太狗血了吧?
方颜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一幅画面:王子为救国被迫沦为某重口味太子的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