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由人,也不由天。
霓裳一直不相信命运,又觉得冥冥之中一切又有定数。
否则为什么昨日的欢歌笑语还宛如在耳畔,今日就物是人非,东消西散。
总是想起樱宁,可樱无名怪罪他们林家,母亲说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真是个无情的东西,带走了她最重要的人,竟然还妄图抹去他们生前存在的痕迹。
霓裳不得不承认,自从哥哥和樱宁走后,她现在越来越像个没有思想的行尸,全然不知道命运接下来会安排她什么。
可还有什么能更惨的?无所谓罢了,失去了哥哥和樱宁,还有自己和逸尘的纠葛,都让她痛不欲生。
霓裳慢步来到了龙海房间,此时的龙海正躺在床上养伤,自上次知秋山回来他身受重伤一直卧伤在床,霓裳还没有来看过他。
房间里一股腥味混合着药味,霓裳捂着口鼻坐在了龙海手边,龙海察觉到有道影子挡住了光线连忙睁开了眼,却见来人是霓裳。
上次她来,是樱宁刚走的时候,如今,龙海深深地明白自己身为一个男儿有多失败。
看见龙海睁眼,霓裳微微笑了一下,又起身去拧盆里的布巾,拧干后熟练地放在了龙海的额上。
龙海嘴唇泛白,愧疚地低下头去看被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看,可他不敢直视霓裳的那双眼,那是他没有护住她,让她失去了众多毫无喜悦之色的双眼,每见一次,龙海都恨不得挥刀自尽,如果这样她能好过的话。
“感觉怎么样?”霓裳先说了话,龙海点头,轻嗯了一声回她,霓裳伸手去扯没有盖正的被子,压了压,眼神黯淡地对着龙海笑了笑。
像是无奈的轻叹,龙海心又被揪了起来,抬头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什么都是话话都是苍白的。
两人沉静了一会,龙海忽然感觉自己肩上有一丝凉意,再看才看见霓裳正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霓裳,我.....”,龙海忍着痛起身想去安慰霓裳,却没想到肩上的伤时刻在提醒他有多痛苦。
霓裳连忙将他扶回重新躺在了床上,叮嘱他不要再乱动了。
“爹可曾来看过你?”霓裳知道林文豪的脾气,狩猎大会的失意,林文豪绝对不会就这么一笑置之。
龙海摇头说:“是我办事不力,老爷不来看我也是应当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么些年来你为爹鞠躬尽瘁,已是十分辛苦了。”
“老爷于我有再造之恩,我理应肝脑涂地。”
“若是早知道你会这么辛苦,我宁可当年花灯节的时候没有将你拉回林府。”
听见霓裳这么说时,龙海有些发楞了,这么说她是后悔了么?
“不霓裳,我不辛苦。”
霓裳起身看了看门外,仆人们正面带笑颜地打扫着院子,好似这林府的变故并未影响到他们什么。
“自你被带回林家之后,虽然爹给了你吃穿,可对你不像我们,总要严厉一些,若是哪里做得不好,责罚的也是你一人。”
话虽这么说,龙海只当老爷是盼他成才,至于责罚他,他也只当是他年龄最大,理所应当的。
“你也不过才二九年纪,可你经历过的,受过的伤,是我和哥哥都无法想象的,龙海,其实你不用活得这么累。”
“不,霓裳,我得保护你和老爷。”龙海急着想要反驳,却没想到反倒呛着了自己,连续咳了好几下。
“我必须这么做。”
霓裳苦笑着问龙海:“你有没有想过,我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龙海怔住了,他从来没有问过霓裳究竟需要什么,也从来没想问过。
“那年花灯节我拉住你,是因为我看到你的眼里和我一样,可现在不一样了,也许早就不一样了。”
听这话的时候龙海只觉得自己像是跌进深水里,使不上劲,只看着自己往下掉,越来越深,直到淹没自己,霓裳说,她和他不一样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从你进林府之后你就把自己变成了爹的仆人,甚至说是,权利的走狗,爹吩咐你做的事你都言听计从,好的不好的,不是么?”
“是!”龙海咬咬牙回霓裳道,又小声地说“我只想保护好林家.....”
“我爹乃当今尚书大人,你一人如何保护?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助纣为虐更好。”
霓裳说的没错,只要是老爷吩咐的事,他都去做了,包括灭了张家,没有一丝反抗,可听见霓裳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的时候,龙海还是感觉自己全身慢慢冰凉了起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助纣为虐,他何尝不知道。
“是。”
龙海轻声回了她,不再说别的话,霓裳只又说:“知秋一事,爹到现在还一蹶不振称病不上朝,可他素爱面子,这坎你又觉得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