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刀后,马谡抚着胡须笑道:“你二人各有一套说辞,猝然间难辨真伪。不如先将刀放在我这,待我细细参详参详,再做决断。”说罢,便欲拿刀转身离去。
“哎……马大人!”两人一看马谡这架势,显是要来横插一杠,可以他们的身份又不便与马谡发作,只能是愁容满面地盯着马谡的背影,急得直跺脚,心里也开始骂起了娘。
马谡刚走出两步,便调转回来,将刀还于那壮汉,笑道:“看你们急的,刚刚只是戏言罢了。”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了肚里。莫说以他们的身份,便是统领他们的将军亲自来了,在马谡面前怕也要低上一头。
不过这玩笑开的他们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刀从来不会有名字,也从不属于人,他只属于有能力支配他的人。
他们可以从魏卒手中夺来,马谡同样有本事从他们手中抢去,只不过是马谡对刀剑一类的兵刃,从来不感冒罢了。
“这刀上又没名字,你二人都说是自己夺来的。可在我看来,配得上此刀的人,在魏军阵中绝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武艺恐怕也不会太差。更何况爱惜刀剑的人一定不舍得轻易舍弃,定是你们从他手中硬抢来的。”分析完后,马谡沉思了一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捋着胡须缓缓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不如你们两个打上一架,谁的武艺强,这刀便是谁抢来的,这样可好?”
这办法可真是公平。既然无法判断到底是谁从魏军那里夺来的,那就谁的功夫好便是谁的好了。可看看那两人上的差距,这又简直太不公平,根本不用打便已知道结果。
果然,那壮一些的汉子听了这办法,抚掌大笑:“好!这办法好!不愧是军正大人!”
可那瘦子听了,脸上的表情却是尴尬极了,憋了半晌,才吼道:“这是我先拿到的刀!要送给我哥的。他是汉营大将,正缺一口宝刀!”
“哦?你哥是谁?”马谡拿眼觑着这瘦子,低声问道。
“王冲!”这瘦小的汉子说出了这个名字时,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他方才曾听到那壮汉提起过“魏昌”这个名字,可他并不认识。他本以为自己说出的这个名字,要比那人说出的名字,分量重上一些。可他打错了算盘,魏昌这个名字,或许真的很普通,可是魏昌的父亲,镇北将军、领凉州刺史、都亭侯魏延,却很是不普通。在蜀营中,除了丞相诸葛亮之外,即便是赵云,也最多只能算是与他平起平坐。
拼爹不是今天才有的,似乎自从有了爹,便已经有了。
“原来是王平的手下啊。虽然略有微名,可还入不得眼!”听了这个名字,马谡的谨慎瞬间消失,毫不客气的回答,“你打不打,不打可以走了,再胡搅蛮缠便治你个‘盗军’之罪。”
“妈卖批!日你仙人板板!你们串通一气!你们……你们……”那瘦小的汉子知道论打架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可又不肯罢休,涨红着脸,嘴里嘀咕个不停。
“扰乱军纪在前,出言不逊在后!你自去领一百军棍,不要让我找上你。既然知道了王冲,找到你并不难!”马谡板着脸,严厉地判道。
瘦子红着脸,不见了踪影。
自始至终,姜维只是看着,并没出声。他人微言轻,又是初来蜀营,关键是丞相将执行军法一事托付给了马谡,本就无权干涉。况且他虽然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难辨真伪。
他只是觉得,这样一个瘦小的汉子,竟敢去跟二百多斤重的大汉争刀。
世上实在没有这般道理。
“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坐坐?”马谡突然发来了邀约。
姜维也知该不该去,他有很多想知道的事,可他又觉得跟眼前这人着实没有太多想说的话。正在犹豫时,马谡纤细修长的手,搭上了姜维宽厚结实的肩,看似熟络的一路勾肩搭背,来到了马谡的营帐。
营帐内,堆满了书,几乎没有可以坐下的空地。姜维从没见过如此多的书,平时尚且没有,何况是行军打仗期间。单单运送这些书籍,便要用上三五辆牛车不止。
马谡随手将书拢到一旁,刚好腾出个足够两人席地而坐的空间,伸手请姜维坐下。这样的接待规格实在有些怠慢,可马谡脸上没有丝毫愧意,姜维自然也不是个会在乎这些俗礼的人。
“你似乎该讨个老婆了。”这是姜维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他并不清楚马谡究竟有没有妻子,也不清楚有了妻子后,是否便能让他变得不再如此邋遢。况且两人的关系更是没有好到适合开这种玩笑的地步,可这玩笑就这样轻飘飘的脱口而出。
“匈奴未灭,无以为家。”马谡的回答同样也是轻飘飘的,可飘进姜维的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大意了,高估了马遵,也低估了你。”
姜维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口沫横飞地与自己抢着天水这块嘴边肥肉的马谡,竟会主动服软认错,忙回道:“无需介怀,又没造成什么损失。”的确如姜维所说,依马谡之策,也仅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