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所居的院子里,只孤零零地栽种着几株桑树,除此之外,别无景致。
这实在不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庭院。
姜维的步伐轻快,出了屋子后,便直奔角门而去,仿佛生怕走得晚了,诸葛亮便会反悔,要回他手中的地图似的。
姜维目光柔和地盯着左手里擎着的羊皮地图,目不斜视,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脸上挂满了痴傻的笑容,那副样子简直像极了守财奴。
角门的门槛并不高,姜维轻轻地抬起右腿,迈了过去。
哎呦!
什么鬼?!
姜维的腿悬在了半空,并没有落下。因为他的腿一旦落下,便会踩中一个身姿惊艳的绰约少女。
这少女身着一袭清雅的紫色襦裙,倚靠着门框,旁若无人的坐在门槛上。她将颀长的右腿自膝盖处打完,高高地架在门槛上,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拦住了姜维的去路。她的左腿搭在右腿上,一只踩着锦缘素丝履的玲珑玉足自裙底微露,轻轻的晃着。她的神态悠然,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姜维。
从姜维的角度,只能看到这少女的侧颜,可便是这若隐若现的半面娇容,已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少女青丝如瀑布般垂落至香肩,绝美的双颊掩映在青丝之间,仿佛笼上了一层氤氲的烟霞,透出一股别致的朦胧美。少女肌肤娇嫩,如玉盘清晕,俏鼻精致,似仙山琼玉,整个人的气质如空谷幽兰,散发着一股清灵之气。
不知佳人在画中,还是画中佳人来。
姜维将腿收了回来。他的眼眸略一打转,便觑见那少女的脚丫与门框之间,还留有一道狭窄的缝隙,旋即侧过身来,准备横过身子挪出去。
可姜维刚一侧过身子,那少女便将原本搭在右腿上的左腿平伸出去,正踹在对面的门框上,将出门的路彻底封死。
姜维只得无奈地呆在原地,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被这样一位几乎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少女挡住去路,接下来会发生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姜维不禁忐忑起来。
那少女将面庞微微扬起,刹那间,宛如酥风轻拂,吹皱一池春水,带来万种风情。鼻尖下的美人痣隐约露出,如镶嵌的黑宝石一般,为这幅仙容更添一抹神秘的气质。
少女斜瞥了一眼,似乎是看了看姜维的手,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顷波光,但很快便消弭于无形。随后,一道空灵的嗓音传来,宛如幽谷中的潺潺泉水,悦耳动听。
可她说出的话,却着实不中听,“刚走了个废物,又来个废物。”
姜维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满脸困惑的看着紫衣少女,“废物?谁是废物?自己实在和废物这个词联系不到一起,可那少女射来的冷淡目光,分明指的又是自己……”他将少女的话,又反复咀嚼了几遍,旋即想通了前因后果,“看来她口中所说的另一个废物定然是马谡了。”
被一个看上去仅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当面嘲讽,姜维却并没有发作。一来他在未遇到丞相之前,处处受挤压,早已习惯了冷嘲热讽;二来当面对如此一个芙蓉般清秀的美人儿时,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竭尽所能地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姜维显然也不例外。
“等等!这人身穿紫衣,又出现在丞相府后院之中,难道是马盈嘴里常常提到的果儿姐姐?!”姜维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眼神不再迷离,轻声问道:“你是丞相千金?”
那少女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姜维的问话似的,自顾自地问道:“我来问你,你觉得战场之上,最好的战术是什么?”
姜维丝毫没有介意少女无视自己的问题,反倒不自觉地跟着少女的问话陷入了沉思,仿佛那空灵的嗓音本身便附着一种魔力似的。
姜维沉默半晌,吐出了四个字:“随机应变。”
少女莞尔一笑,将腿缩了回来出一条道来。
“真是莫名其妙……”姜维仍是一头雾水,却也没再多逗留,谨慎地抬腿迈了出去,生怕再被下了绊子……
姜维走后,诸葛亮的房中,多了一位紫衣少女。
“爹,那个姜维从您这要走什么人了吗?”
诸葛亮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那剑呢,您赠给他了吗?他没收下?”
诸葛亮连连点头,仍是默不作声。那师古剑依旧安静地枕在屋内一角的剑架上,收敛着锋芒。
“看来这次,爹似乎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人呢!”
诸葛亮的脸上噙着得意的浅笑,那笑容终于也不再那么难看了。
“那女儿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去吧。别给为父丢脸,你可是诸葛家的女儿!”
少女露出一个能让春蕾绽放、积雪消融的温暖笑颜,轻盈的转过身子,蹦跳着跑了出去。
早已离开的姜维,自始至终也不曾知道,在他离去后,府内会发生这样一段对白。他同样也不会知道,今天在丞相府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古灵精怪的俊俏少女——丞相千金诸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