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失望,“那,你明天回来吗。”
他吻了吻她额头,“我尽量。”
他觉得对不住她,在她胸上狠狠一捏,笑说,“我一定会把没有做完的事继续结束。”
她笑出来,“我去给你拿伞。警服在门后的柜子里。”
十分钟后周容深走出别墅,庭院外的长街泥泞,大雨如注。
这寸步难行的深夜,到处都是坑洼,积水,雷电与狂风,呼啸着刮过头顶,像是随时张开血盆大口,吞吃掉路上匆匆的行人。
沈姿伏在窗口焦急喊住他,“容深,给市局打一通电话,明早再回吧。”
他笑着挥手,让她早些休息,拢了拢衣衫,迎着狂风骤雨挤入水帘之中,眨眼便随着一辆车,消失在茫茫深处。
电闪雷鸣,树影摇曳,世界末日般,道旁正对着这扇窗的路灯也被雨水浇灭了。
漆黑一团的夜色,像疯了一样。
帷幔肆虐,狂风灌入,刮飞了桌上的书,刮起了被角。
何笙躲在被子底下,在偌大的床铺间翻来覆去。
她瑟瑟发抖。
她不怕,她只是觉得恐怖。
会不会有一只手忽然伸出,将她扯到外面混沌的天地中,把她扒皮蚀骨,熬成残渣。
她惊惶无措中,隐隐听到楼下传来动静。
她顿时僵住。
是脚步声。
很轻,带着雨水的,啪唧响的脚步声。
有人进来。
她心脏窒息了好几秒钟,身体的冷汗随着卧房门被推开,一刹间涌出,她每一根毛孔都在叫嚣着惊恐。
靠近。
再靠近。
停在床尾。
真的是一只冰凉的手,探入被子里,握住了她的脚,并发出一声轻笑。
她惊叫,狠狠踢开那只手,猛地从床上坐起,脸色惨白拧开台灯,她抱紧被子,准备做最后的殊死抗争,却看到风尘仆仆赶回的周容深。
他警服肩头洒落一片雨水,站在朦胧的灯火里,何笙看到他眉眼荡漾笑意,看到那张英俊熟悉的面孔,她愣了。
他怎么会回来。
这样大的雨,这样黑的夜,她做梦了吗。
她还没有睡着,怎会做这样的美梦。
她红了眼睛,被子下的两只脚,勾住床榻,“你…不是在家陪周太太吗。”
周容深不急回应,他手指解开冰凉的警服,随手挂在椅背,掀开被子上床搂住她,她还在抖,止不住的抖,似乎刚才吓坏了。
他拨弄开她被冷汗浸湿的碎发,“不高兴吗。”
她说高兴。
她说着便哭了。
他温柔抹去她眼泪,他根本不知,他此时的眼睛里,就是曹茎易所说,有光的爱情的模样。
窗纱高高扬起,风还在不断灌入,他问怎么不关窗。
何笙指了指窗子一角,“凹槽坏了,合不上,修理的工人明儿才来。”
他哭笑不得,“旁边的屋子不能睡吗。”
她别别扭扭低下头,“我习惯了这张床。”她顿了顿,手握住他,掌心贴上心窝,“有你的味道。”
周容深胸膛一滞。
他一言不发,紧紧抱住她。
那一刹间,永恒的念头,在他心上划过。
若是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是她,也很美好。
今年的深圳,入冬以来,比往常冷了两度。
梧桐一叶知秋,一月初,开始泛黄。
时针指向九点整。
滴滴答答的铃铛响散开,周容深从昏沉的头痛中醒来,他看了眼时间,将手掩在眉间,挡住窗外浓烈的阳光。
北京总军区的上将和政委昨晚抵达广州,对广东省武警总司进行大操练,周容深作为一脉同宗,接待应酬了这一面。
后半夜三点才散席,他离开包房时,迷迷糊糊的脑袋撞上了门框,疼到现在。
他缓了片刻,掀开锦被下床,走到镜子前,衬衫套入臂膀的霎那,他动作倏而一停。
赤裸健硕的胸口,紧挨心脏处,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蜿蜒如蜈蚣,入骨三寸,以致时隔漫漫光阴,浅白的针脚还是清晰可见。
这是老K刺的。
那是何笙第一次去金三角寻他,像无头苍蝇,跌跌撞撞,固执于他没有离开的直觉,一腔鲁莽与疯狂,坠入那吃人的深坑,悬崖。她没有名号,没有势力,凭空捏造一笔庞大诱惑的交易,便堂而皇之闯入缅甸毒窟的地盘,将老K这伙人耍得团团转。
整个河口与景洪,都是周容深的人。她踏进的第一秒钟,他便得到消息。
他无法警告她,更无法现身,他给不了她结果和答案,他不能在紧要关头暴露,他以为躲开,她毫无收获就会罢休,未曾想她的胡闹惊动了老K。
他当何笙是条子派来的卧底。
马仔过来请他,将他带到老K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