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蒂尔股东大会,秘书进入办公室请周容深过去主持,他吩咐秘书到西街买红豆糕和桂花糕,要新出炉的,多放些红糖,加快送回来。
秘书越过他身后看了一眼忙碌的何笙,脸色阴沉,什么也没说。
周容深定了定脚步,“你会走吗。”
何笙从一堆摆放杂乱的档案夹内抬起头,一边收拾一边说,“不走,且收拾呢,看这乱的。”
他心里欢喜,“一定等我。”
她笑着嗯了声。
周容深离开后,何笙把整个办公室都清理,打扫得油光水滑,纤尘不染,她擦拭完最后一块玻璃,累得四肢酸痛,惨叫了一声,秘书正好拎着糕点到达门外,拿不准是不是散会了,周容深在里面和她做什么,不敢擅入,放下敲了敲门,便退下。
周容深这一桩会议开得心不在焉,他所有念头都在何笙身上,好不容易捱到结束,迫不及待返回办公室,屋内静悄悄,每一处都比他离开前更光鲜整洁,清爽明亮,不知她收拾多久才有这副模样,淡淡安神的檀木香,青烟摇曳,萦绕在鼻息间,经久不散。
唯独少了她。
周容深喊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急忙剥开衣架,剥开门后,无人回应。
他眼底涌出层层叠叠的失望,她到底还是走了,没有等他。
他定格在门口,许久才挪动步子,脚下忽然踩住什么,发出一声咣当的闷响,烟灰缸砸在地毯上,接着窗前被纱帘挡住的沙发,传来一句咕哝的梦话,似乎偷懒被惊扰,片刻又归于平静。
他错愕,盯着那一处,轻轻靠近,伸手拉开了帘。
何笙伏在沙发,睡得正香甜。
那安神香未曾对他管用,倒是把她糊弄困了。
周容深瞳孔内的失望一霎间隐去,烟消云散,他怜惜她,闷笑出来,将她握在手里的抹布抽走,她抓得很紧,舔了舔嘴唇,似乎在梦里吃着红豆糕。
他站在她身旁,凝视许久,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盗贼,躲藏在暗处,盗窃了心爱女人的梦,他不由自主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触碰她的霎那,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发了疯的想她,那样热烈的,癫狂的想念,都凝化在唇齿,沿着她眉心,鼻梁,最终落在她唇上。
他轻轻摩挲,辗转,吮吸,舌尖一点点撬开红唇的缝隙,钻入进去,他不敢用力,不敢太深,生怕她察觉,他吻了不知多久,空气都在这一刻静止,暖阳洒入,笼罩他和她重合的脸庞,他每一丝皮肤都含笑,过去这么多年,他终于还能再吻到她。
不再是远远跟着,躲着,偷望着,遮掩着,只一眼,却一眼比一眼绝望,一眼比一眼哀伤,一眼比一眼深刻。
为何岁月对别人,总是渐渐淡去。
到最后无影无踪。
而岁月对他,愈加入骨。
他爱着何笙的心,在漫长颠簸的长河中,不肯枯萎破碎
他等着何笙的心,在一根根白发长出来的时光里,不肯停歇。
她眼皮忽然动了动,他惊慌朝后退了两步,幸而她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
他指尖压在自己唇上,立在尘埃飞舞的阳光深处,愣了许久。
比吃糖的孩子还要欢喜,欢喜过后,比丢失至宝的人还要憔悴。
心脏一阵阵绞痛。
他吐出的呼吸,残留她的余温。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吻她。
在他的白发越长越多,在他的皱纹也越长越多的往后的日子里,他还能不能像这个午后一样。
偷偷的,悄悄的,拥有她一会儿。
他前几日路过金桥,那里的槐花开了。
他想带她去。
他记得她喜欢皑皑白雪,等北城的冬天到了,他也想带她去。
他对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遗憾。
那么多,那么多的愧疚。
他缓慢蹲在地上,握起何笙的手。
她依然沉睡,疲累极了。
他分开她的五指,将脸埋入她掌心,贪恋这一分一秒的温柔。
乔苍曾无比嫉妒他,嫉妒周容深可以堂堂正正拥有何笙,而他和她隔着千山万水,和她隔在不同的世界,隔着两段婚姻。只能站在楼下的树影里,坐在没有路灯的车中,透过窗子偷窥。
乔苍这辈子英武果断,杀伐无数,他何时这样狼狈过。
他们都为她死里逃生,为她不惜一切,拼得更高,更强大。
周容深到底还是输了。
他的克制深情,输给了乔苍的激烈掠夺。
他红着眼睛,浑身轻颤,喉咙像泼了硫酸,被腐蚀得灼痛,他嘶哑说,何笙,趁我还没有老,背得动你,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几天就好,我只要几天而已。
【很甜了哦~姐妹们儿,你们想看的,番外都会写到。】
♂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