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复而端起茶盏,放在鼻下嗅了嗅,热雾拢住他,眼底刚升起的一丝戾气被隐去。
他指尖一弹,一块不知何时落入他掌心的炭火飞了出去,正好砸中鸟笼,鹦鹉吓得一惊,头藏进翅膀,脱口而出,“何笙!”
曹荆易眉目含笑,“畜生胡言乱语。茶倒是好茶。”
乔苍撂下杯子后,便再也没触碰,他舌尖掠过薄唇,语气又阴又沉,“曹总倒是执着得很。”
“我的筹码,足够盛文垮台,盛文如同一碗肥美的血,喂食广东官场诸多贪婪的嘴。乔总失去这棵大树,后台风雨飘摇,你就算不给我,又能保得住几日。你给了我,我承诺不再打盛文的主意,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乔苍喉咙溢出一声闷笑,“诸葛亮不出茅庐定三分天下,曹总一人定了广东七分。连我都算计在内。精妙绝伦。令尊有这样的儿子,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说罢笑容尽收,起身拂袖,“夺妻,你认为我会给吗?”
“当年乔总从容深手里掠夺,他比你还不愿给,你不也得逞了吗。权贵的厮杀,屠戮未必用刀。”
乔苍二话不说,直奔朱门,曹荆易下了最后通牒,“让乔总身败名裂,地位不保的筹码,我会一点点放出,就像开水煮青蛙那样,慢慢熬干。除了这样有趣,我也是给你最后思考的余地。期间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他一身煞气离开隐舍,秘书看他脸色狠厉,不敢过问什么,车开出一半,何笙的电话打来,她娇滴滴在那头问,“乔先生晚上回来吗。”
他压了压火气,尽量温柔说,“在路上。怎么,乔太太想我了,迫不及待要见我吗。”
她嗤嗤笑,“无耻。我买了一件内衣。晚上你看不看呀。”
隔着电话,他能想到她那副羞怯又娇嫩的模样,“哦?什么样子。”
“比那件白色流苏,还诱人。”
那可是乔苍有生之年,体会到的最疯狂刺激的性爱,何笙穿上流苏,蜜桃般的乳房三点尽露,盈盈一握的蛮腰,柔韧度极好,像杨柳一般摇曳,在他身下身上肆意纠缠,那一刻窒息的性感足够杀死人。
他小腹不由一紧,似笑非笑对着电话说,“晚上让乔太太知道我的厉害。”
她那边连呸了几声,车行驶过军区总司,宾利与路虎擦肩而过,两方都没有留意彼此,路虎停稳在门口,秘书朝站岗的武警说,“我来接周部长。”
武警拿起对讲机,联络军司总楼的通报室,对方答复周部长仍在顾政委办公室内,不便惊扰。
顾霖军坐在办公桌后,挂断一通省委打来的电话,窗外的风有些烈,树影交缠婆娑,桌上的文件档案刮得乱七八糟,他起身关上窗,“最近盛文不太平啊,多方势力都在盯着这一股,乔苍虽说收敛许多,可毕竟他的前科摆在这里,生意做得越大,让人起疑越重,据说还惊动了京城曹首长的长子。”
周容深垂下眸饮茶,杯盖缓缓拂过水面,“我在广东都没有过问,碍着京城什么事,曹首长这几年逐渐放权,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京城的公事还处理不完,他手伸得倒长。”
顾政委一愣,这话明显偏袒盛文,他格外好奇,“你和乔苍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
他吐出一口茶叶,“没有来往,各司其职,犯不上对着干。”
顾政委笑说可盛文的确有些问题,你看这个。
他反手拿起桌上的纸张,递给周容深,正是曹荆易那日所提及,盛文的真实账目其中某一页。
他眼眸一沉,“怎么得到。”
“特区检察院收到的匿名信件,我听说后要了过来,打算让你出口恶气。”
他边说边随意打量着,“容深啊,这只是开头,检举者说往后会源源不断,每周送一点过来。”
看来曹荆易不准备搅入其中,只是顶着京城过问的名头,把事情闹大,丢给广东高官,他却不伸手,坐收渔利,他在乔苍手上栽过一回,势必更加谨慎,能不出面,都只会在幕后操纵。
周容深连看也没看,云淡风轻否认了它的价值,“这算证据吗。指着这点莫须有的东西,扳倒如今风头大盛的乔苍,如果能办得到,我会和他斗了半辈子,都相安无事吗。”
他说罢放下茶盏,起身与顾政委告辞,“我公务忙,改日请你喝茶,这事压下不提,十有八九是眼馋了,诬告。”
“不提?就这么算了?容深,千载难逢的机遇,你可不要错失啊,白纸黑字怎会造假。”
周容深闭口不提,只是笑了笑,他走出军区总司,秘书打开车门恭迎他进入,他在黑暗中沉默,曹荆易最后那一句你看不到你现在有多狼狈。仿佛一条毒蛇,拼命往他体内钻,在他满目疮痍的心上生根发芽,时刻折磨他,嘲笑他,更像一个魔咒,诱他变得面目全非的魔咒。
他何尝不知,扳倒乔苍,他才有机会重新夺得何笙,他和曹荆易单打独斗都不是他对手,可珠联璧合,乔苍必输无疑,这是他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