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挥手还要追,秘书横起一条手臂阻截,“这位女士,蒂尔是办公处,外人不宜久留,您请。”
“那我明天还能来吗?我就在门口等,不进来搅乱。”
秘书哭笑不得,“您随意。”
他转身跟上电梯内的周容深,他面容平静,丝毫未受干扰,更没有将女子搁在心上。何止心上,他许是连她脸上那一颗痣都没看到。
秘书立于一侧,盯着屏幕上升的数字,良久后说,“真是有趣,您撑了一回伞,竟然引发这么长的故事,这姑娘倒是很执着。”
周容深手插在口袋里,看了一眼铁壁上倒映出的幻影,“多话。”
电梯门敞开,他大步走出,随口吩咐,“让保安留意,不许她靠近。碰两回壁,她就不来了。”
秘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恐怕不行,人家不进来,就在屋檐下等,如何驱赶?何况又没有恶意,昨天那汤很香。她方才告诉我,她明日还来。”
周容深松了松领带,不再言语。
果然,这女子似乎着魔,每日都到蒂尔来,不是带一壶汤,就是一盒粥,周容深不论何时进出,都能碰上她,她总是笑容满面,穿一件长裙,头发挽起,跟在他身后,无非是停车的地方到达门口,再从门口返回停车的地方,加起来不足十分钟,她乐此不疲,将店里发生的有趣的小事告诉他,他极少回应,冷漠至极,她也不恼,好像根本不需要他回应,她的执着落在秘书眼里,忽然觉得很匹配周容深。
一连半个月,保安也和她混熟了,还会给她搬把椅子,递一杯水,为她打探周容深的行踪。
她从不问他的身份,保安也不说,她仿佛一只飞蛾,朝烈火中勇敢的扑着,一无所知,一眼万年,仅仅是爱慕这个人。
深圳将要入冬那几日,下了一场阴冷的大雨。
保安室装修,挪到了大楼内,她站在风中吃力举着一把伞,伞被刮得几乎要飞离出去,雨水打湿她的裙角和发梢,她固执不肯走,手里拎着的粥都冷透了,直到周容深的车终于从雨雾蒙蒙的深处驶来,她笑着挥手,却忘记了还拿着伞,大雨从她头顶浇下,她惊慌失措,躲到树后,树叶被狂风席卷,积存的雨珠倾盆坠落,噼里啪啦浇注,她惊呼一声跳起来,又冲向撑伞的秘书,挤到底下。
周容深沉默而冷淡看她像一只兔子,瑟瑟发抖蜷缩在距离自己怀中一拳之隔的位置,小心翼翼抱着那一壶他从不吃的粥。
秘书试探说,“不如让她进去暖和下。”
周容深偏头扫了他一眼,秘书顿时低头不语。
他夺过雨伞,无视这个女人,朝着大楼内走去,她情急之下揪住他衣服,死命往伞下躲,还踩了他好几脚。
他越走越快,到底屋檐下,把伞给了她,“不用还。”
他迈步要离开,她打了个喷嚏,把粥塞给他,动作太大,包内的手机和钱夹掉了出来,她弯腰去捡,忽然想到什么,她说,“我叫曲笙,苏州人。”
他怔了下,这么多日视若无睹,从她身旁经过时,他从未停驻脚步,这一刻却停下了。
“什么。”
她见他终于肯回应自己,笑得眉眼弯弯,顾不得甩干手上的脏水,“笙箫的笙,你喜欢听吗?我可以吹给你听。”
周容深一言不发盯着女人的脸,她与何笙完全不同,何笙美得张扬,美得摄魄,美得充满威胁,而曲笙算不上美丽,只是清秀,这张面孔令人觉得舒服,简单,没有心机。
他又问,“你会吹笙箫。”
她说会一点。
何笙也曾有过兴致学器乐,不过学的是古筝,她弹得不好,周容深却始终记得,她坐在开满白花的桂树下,不依不饶吵着让他听,那晚灯火极其明亮,月色也浓,他坐在旁边,虽然她指下的曲子不忍闻,可她百般柔情的模样却很美。
他失神之际,曲笙抿了抿唇,红着脸问,“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我还不知道你。”
周容深沉吟片刻,将粥还给她,“你不必知道。因为我们不会再有下一次接触。”
她一怔,如此干脆的拒绝,无限失望犹如一场风,弥漫她的面容,吞噬了唇角和眼尾的娇怯,她鼓足勇气踏入他生活,此时看来有些愚蠢和莽撞,他眼中仿佛一文不值,她觉得这是故事,他不过认为是事故。
他迈上两级台阶,她咬了咬牙冲过去,对着他背影问,“保安说,你没有妻子。”
周容深再次停住。
她已经这样露骨,她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珍藏着这段相遇,不敢打破它的美好,怕他厌烦,怕他多疑,什么都不问。
她就像傻子,穿梭在这片陌生的地方。
任由蒂尔的人来人往,穿透她的衣衫,指指点点她的骨和皮。
他背对她许久,轻笑了声,“谁告诉你。我怎么没有妻子。”
她捏紧背包带,一霎间脸色惨白。
她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