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不放心?”
她小声说我欠他的,我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他。
乔苍合上书本,沉默片刻,“一个时辰,只能这么多。我会准点派司机去接,一秒钟不许多留。”
何笙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往他脖子里拱,像猪崽儿一样哼唧,“哥哥最好了。”
他原本生气的面孔,忍不住闷笑出来,“知道分寸吗。”
她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君子。
“哦?”他捏住她下巴,将她从自己怀里揪出来,“我是小人?”
他逆着光束,实在俊美得不像话,何笙贴上他胸膛,“你是坏蛋,天下第一坏。”
眼见着他脸色愈发阴沉,她手指抚摸他眉心,喜滋滋说,“可我偏偏被坏蛋迷住了。”
他神色冷冷,“乔太太今晚大献殷勤,原来是有求于我,等改日见了他,我要好好谢他,要不是托了他的洪福,我这辈子都讨不到乔太太这样主动。”
她小鼻子抽了抽,在他唇边嗅,“乔先生闻到了吗,你这醋,比哪次都酸得厉害。”
往后的日子,曲笙忽然消失了。
深圳的雨,淅淅沥沥大大小小好几场,接连下了三五天。雨过天晴,她依然没有出现。
她时常等候的亭子,拆得乱七八糟,第二重金门外,再没有她拎着暖壶眼巴巴盼着的身影。
周容深经过时,偶尔会下意识望一眼,只见那里空空荡荡,连落下的叶子,都显得无比寂寥。
他面容平静,仓促收回目光。
也好。
他的红豆,相思情浓,都尽数给了何笙。
他从此的岁月,都将活在相思中。
这苦,这闷,这涩,他尝了才知多疼。
他何苦耽搁别人。
周容深万万没想到,第十日,曲笙到底还是来了。
她穿着很久之前,她站在蒂尔楼下,他为她撑伞时的裙衫,许多地方已经洗得发白,她伸开双臂挡住他去路,司机吓了一跳,脸色骤变,匆忙踩下刹车停稳,回头请示周容深,他闭着眼休息,问司机怎么了。
“周部长,那位姑娘又来了。”
他心口一滞,抬眸望过去,果然是她,他若没记错,她消瘦许多,眼睛里飞扬的神采少了一些,执着与坚定却多了一重。
他和她隔着玻璃对视片刻,再度阖上眼眸,“绕过去。”
司机答应了声,可不论他如何绕,曲笙偏偏挡着,以身躯挡着,不肯他经过。
来来往往的下属都目睹了这一幕,虽然脚步匆匆,可走出好远还在回头张望议论,周容深眉头皱得更紧,他推门下车,站在相距她数米远的位置,她看清他的那一刻,忽然便哭了。
哭得格外可怜,格外崩溃,他沉默几秒,觉得好笑,是他老了吗,竟受不住这轰轰烈烈缠绵悱恻的风月。
她哭了许久,奔跑着朝他冲过来,她不敢拥抱他,手颤抖着落在他臂弯,用力抓紧,她积蓄了十天的勇气,她抛掉了矜持,抛掉了被他拒绝后的绝望,她从来没有这样心疼过谁,强烈的想要和谁一起生活,在他身上,她找到了自己遗失三十年的东西。
那是一颗侵蚀人心智的虫子。
密密麻麻的在她体内繁衍,生长,她忘不掉,她抽离不了,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就可以把一切都改变。
她抽泣着最终说了句,“求你不要再赶我了,让我照顾你吧。”
周容深惊愕看着她,又将目光落在她紧握自己的手上,他确定她不是玩笑,他更觉得有趣,“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她溢出的眼泪像一朵盛开的白花,轻飘飘坠在他衣袖,氤氲而开。
“我喜欢你。”
她咬破舌尖,艰难吐出一句埋藏心中的真话。
周容深叹了口气,“你了解我吗。”
她低下头不语。
周容深有一个挚爱的妻子,她出轨背叛他,他为她蹉跎了这么多年,蹉跎出白发,蹉跎出皱纹,蹉跎出一颗冷却的,了无生气的心。
他从未有一刻,停止过爱她。
他从未有一刻,允许别人替代她。
他守着空了的家,等待永远不归的她。
曲笙不管他是谁,也不管自己是否配得上,她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只是想陪着他,让他有热饭可以吃,热汤可以喝,他累了,有人为他捏一捏肩膀,他真的老了,有人搀扶他出去走一走,看夕阳。
她听了他的故事,愣了许久。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要他。
他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这世上值得你喜欢的好男人许多,我不会是其中一个。”
她脱离了他衣袖,顿时惊慌失措,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