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茶水见了底,何笙冷笑一声,将杯子往地上一掷,装机之下顿时化为粉碎,周边许多宾客听到这一声脆响,纷纷皱眉张望过来,慈善筵席很有说道,打碎东西极不吉利,只是见瓷片散落在乔太太脚下,都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回身攀谈。
乔苍隔着老远便看到这一幕,他停止饮酒,定格了片刻,示意秘书过去瞧瞧。
高跟鞋踩过尖厉的陶瓷,刘太太只觉得眼前罩下一道黑影,强烈的压迫感使她本能退后,何笙一把扼住她手腕,指甲用力刺入她皮肉,刘太太的脸色煞白。
“贱妇,你还敢求我救你先生?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把凶手找到,不报血海深仇,我何笙这么多年白混了。传话给你男人,等着给公司收尸。”
刘太太双腿一颤,几乎跌坐在地上,桌椅挡住了她,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她顾不上什么,惊慌爬到何笙脚下,拉住她旗袍的下摆,苦苦哀求,“乔太太,求您放一条生路,我先生如果知道这事因我而起,他会不要我的!”
何笙厌弃甩开她的手,秘书在这时抵达这一头,看到刘太太狼狈的样子,平静越过,弯腰唤了声,“夫人。”
“妇幼食品刘总的公司,是哪一家。”
秘书沉思了几秒,“兰迪。”
何笙干脆利落吐出两个字,“封掉。”
秘书说明白。
她扬长而去,音乐再度响起,身后的哭喊声被尽数吞噬,秘书避到角落拨打电话,解决兰迪的事务,乔苍等她走到跟前,伸手在她鼻梁上点了点,“谁又招你了。”
何笙媚笑,额头抵在他胸膛,嗅着衬衫散出的清淡香水味,原来权势也不是无所不能,它无法保住将死之人的性命,而这世上每个人忘乎所以的追寻权势,甚至泯灭良知,不过是为了在无可挽回的命数里,出一口恶气罢了。
慈善宴会在八点整开席,乔苍与何笙被礼仪小姐引到第一排主位,两旁依次延伸出去,倒都是熟人,不过皆是与周容深更熟,因此何笙无比尴尬,便谁也不理,懒洋洋窝在乔苍怀中吃樱桃。
几件商人捐赠的拍品尘埃落定,压轴画作被送上台。那黑不溜秋,还不如七八岁孩子水平的国画刚一放落,底下便哄堂大笑,听到这地动山摇的笑声,何笙好奇欠身去看台上,一看顿时愣了。
是她那晚废掉几十张纸才画出的乔苍喂鱼。
她当真沾沾自喜,觉得好极了,可摆出来,灯光打上仔细再看,却不堪入目。
司仪显然也没想到这么丑,他沉默两秒,才笑着说,“这幅画作,是盛文乔老板捐出。”
嘲笑得前仰后合的众人更加吃惊,鸦雀无声片刻,又纷纷转了腔调,鼓掌的同时夸赞这副抽象画当真是有品味的贵胄才能欣赏,他们都是无知之徒,猜不透其中的玄机奥妙。
乔苍含笑不语,怀里的小东西气得面红耳赤,“你怎么还让我上外面来丢人现眼了!”
他故作讶异,“哦?乔太太还知道自己每日都在丢脸吗。”
何笙怒了,张开嘴咬住他耳朵,恨不得扯下来泄恨,她含糊不清骂,“你这土匪…”
“乔总能否讲讲这幅画的来历吗?”
她身子猛地一僵,嘴唇还含在乔苍的耳垂,灯光忽而落在他们这一处,屏幕上顿时投映出,又是一阵大笑,她低下头无处可藏,便胡乱抓起他一条手臂,用袖子遮脸。
乔苍爱怜将她按在胸口,看向秘书,秘书接过话筒说,“这是出自我们夫人之手,画的乔总。”
何笙昔年在广东,名号叫得何其响亮,头牌交际花,毒蝎美女蛇,上流权贵的明珠,竟然画出这样一幅惨不忍睹,司仪愣了一会儿,在底下的满堂喝彩中回过神,“乔总与夫人伉俪情深,闺房之乐也拿出捐赠,一定是今晚的标王了。”
说罢上下打量,“难道乔太太画的是没有穿衣服的乔总吗?”
笑声更烈,似乎怎么都停不下,一阵阵往何笙的耳朵里钻,她臊得咬唇,狠狠掐他手腕,“都怪你。”
他淡淡嗯,“怪我。”
不出所料,这件画作果然是当晚拍卖最高价,只不过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乔苍手里,依然是他自己拍下。
何笙躺在他怀中撒泼,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你就是故意让我出丑!”
她蹬腿不依不饶,乔苍忍不住轻笑,“不这样大张旗鼓,别人怎知我和乔太太有多恩爱。”
何笙捂着脸的手一顿。
她意味深长抬起头,一副心知肚明的伶俐,“原来乔总的醋劲儿,还没消呢?”
乔苍也不否认,“乔太太往后再做出令我吃醋的事,我便把你丢脸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大示天下。乔太太丢习惯了,也就不难堪了。”
晚宴之后一个月的时间,盛文被税务厅调查组光顾七八次,王府世纪三期叫停,接二连三的风雨不约而至,明眼人都看出,乔苍被仕途的大人物暗算针对了,若是商场,绝无人有这份能耐,逼他上绝路。
“乔总,隆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