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慈前一刻还欢天喜地的笑意,倏而收了。站在那里哑口无言。
怎可能比得过华南虎,江湖说,乔苍之后,南省再无大哥。谁也担不起这名号,更不敢扛他的大旗。
他冷笑,“即使我也要抽身而出,洗干净手上的血,才有把握护你母亲周全,他奶黄还没褪,在这条道上站不稳脚跟,随时要惹麻烦,他想得到我的女儿,他有本事顶得住吗。”
乔慈低垂着头,委屈嘟囔,“可我就喜欢他,从幼儿园到现在,十五年了。”
何笙出乎意料,呛了一口茶水,匆忙咽下,“呀,都这么久了?”
世间风月,最难得是长情,肯踏踏实实喜欢一个人,不输给时光,不输给诱惑,不输给现实,何尝不是幸事。
乔苍知道她乐意,自己的女儿复制了一出她当年的往事,她不乐意也拉不下脸,只好压着脾气妥协,“改日找个时间,带他来瞧瞧。”
乔慈只想趁热打铁,生怕才肯松口的父亲又变卦,匆忙第二日便将薛止带回家。
男孩性子冷,一副少年老成的沉稳,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喜怒无色,长得也是剑眉星目,十分好看。
乔慈的目光一刻都不肯从他身上移开,何笙看出她有多喜欢,自然满意,招呼他坐下,可话还没说完,乔苍猛地撂下茶杯,琉璃杯底敲击在大理石的茶几上,惊心动魄一声响。
他盯了薛止许久,后者也不甘示弱回看他,不似外面那些人,见了这副寒意汹涌的面孔便腿软,他胆子倒是大。
乔苍冷冽凶狠目光恨不得放出多少柄剑将薛止射死在这里。何笙怕他发脾气,给女儿下不来台,不着痕迹掐了掐他肋骨,“瞪那么大眼珠子干什么。”
夫人发话,乔苍勉强收敛了些,他觉得这个拐跑他女儿的小子长了一副混蛋相,格外欠打。
何笙吩咐保姆做饭,让乔慈带着薛止四处看一看,又怕他不自在,催促着乔苍和自己出去坐坐。
她潜伏在暗处瞧了一会儿,薛止很疼乔慈,什么都不让她做,就连拿碗这样的事,也为她办好,她脑袋挨在他肩上,难得温柔,小声对他说着什么,他话不多,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嗯,但听得仔细。
还会为她拨一拨长发,理一理衣襟。
乔苍脸上黑压压的,仿佛洒了一滩墨水,他从小养到大的女儿,都没对他这么乖巧讨好过,倒是对外人听话得很。
他怒气冲冲走到露台上,何笙刚坐稳,与佣人聊着薛止,对他一表人才很是满意,“很端庄持重,又年少有成,虽说家境不好,可上一辈的过错,也不能怪他头上,他没有一蹶不振已经极其难得了。乔慈性子浮躁,有他照顾,往后不会闯祸。”
佣人说可不,看小姐依赖他的样子,她喜欢比什么都重要,先生不缺钱,就是疼惜她接济一辈子,也拿得起。
何笙随手摘下一朵大红的芍药,插在发间,朝远处的玻璃照了照,“反正我是没意见,他要是不乐意,也没用。”
乔苍听何笙真是满意薛止,顾不上为老不尊,顾不上差着辈分,醋坛子一下便打翻了,他可没听她这样夸过自己好。
“乔太太这样喜欢?”他高大的身躯被阳光溶成一抹黑影,笼在她头上,皮笑肉不笑,“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佣人扑哧一声,低下头跑了,何笙也替他臊得慌,“多大的人了,还和女婿争宠,传出去让人笑话。”
竟然不回答。乔苍眼底的光倏地更冷,“谁认这个女婿,我一家之主的地位到底还有没有。一个混蛋也想攀我乔家这门亲。”
“哦?”她笑眯眯放下扇子,往摇椅上一倒,四十多岁的女人,容色不减当年,风韵犹存,妩媚多情,“比乔先生还混蛋吗?”
“胡闹!”
乔苍脸色铁青,踢了一脚椅子,顿时摇摇晃晃起来,她躺在上面笑得更大声,又见他还气着,手指勾住他皮带扣,往自己身上一带,他毫无预料,生怕压痛她,敏捷一搪,臂肘撑在了扶手,虚虚浮浮横在她头顶。
她脸蛋儿媚气得要命,那股浓烈的女人味,犹如一缕焚烧的罂粟,死命钻进他鼻孔,钻进他心里,浇灭拖垮他的理智。
何笙含住他的唇吻了又吻,“怎么,我替女儿求情,你还不应呀?”
他眉目终于生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乔太太练了几十年,哄我的手段登峰造极。”
她朝他脸贴得更近,“那你还吃这一套吗?”
他不阴不阳哼,“你就是料定我逃不过你,才敢肆无忌惮。我早晚死在你这副放荡样子里。”
何笙得意发笑,伸手捂上他的嘴,“胡说八道。”
她让他偷香过了舌瘾,席间总算没有太为难薛止,只是两杯酒过喉,漫不经心问了句,对乔慈有什么打算。
薛止斩钉截铁说,“我会尽快混出头脸,迎娶乔慈。”
实在又挑不出错,何笙笑着给他夹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