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大吃一惊,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条蛇吃过人!很可能吃了不止一个!
她沉着地伏低身子,从腰间抽出一双寒铁戟。
这双寒铁戟,是那个人根据她用刀的习惯,改良而来的。轻便却称手,戟头内设机关,刺中目标之后,可单刃变三刃,杀伤力便大上许多倍。
苏星河早年惯是用刀,可惜她家学虽强,自身却未能彻悟家传的武学精髓,空有表面功夫而已,真正对敌起来,并不能占到便宜。为这一层考虑,那个人便改了她的刀,另寻了天姆山寒铁,打了一双寒铁戟来送她。
本以为是定情的信物,没想到是散伙的份子。
但自从有了这双戟,她遭遇土匪流寇就没再吃过亏,对方人再多也没有。所以,对付这条成精了的蝮蛇,也当是这双戟出马,能逃得了一条命便是赚了,若逃不得,便只怨运气不佳。
她双手执戟交叉于胸前,死死顶住了扑上来的蛇头。
那蛇扭动着身体,飞快地在林中草地上游动,抵着她一路在草上滑行,速度之快苏星河觉得细软的草叶都化作了一条条利刃,割在双腿上。
终于到了河道转弯处,避让一丛乱石,蛇头掉转方向,只一瞬间,苏星河抓住机会,右手执戟,狠狠地插进毒蛇左眼。
巨蛇吃痛,猛地一甩,将苏星河甩了出去。趁这机会,她本准备要跑,却不料被横扫过来的蛇尾掀翻在地,那蛇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向她扑来,眼看着两颗毒牙就要扎进心窝。
无奈闭上眼准备受死,却忽然听到一声娇叱,伴随着一记重物落下的声音。
转瞬间,一切都安静了,什么都没发生。睁开眼看,毒牙没有扎进心窝,她也没有死。
再看,蛇头也不见了,那蝮蛇的头被一块巨石砸中,压得稀烂,身体卡在巨石和竹子中间,仍在不停地扭动,不消片刻也渐渐止息。
有个人卧在一株金钱槐的枝条上,问她:“你是人吗?”
惊魂未定的苏星河喘着气说道:“是,是人。”
那个人趴在枝条上,把她打量一番,眨了眨眼,说道:“是人就行。”
她定了定神,正思索这天外飞来的巨石是怎么回事,那人又说:“是人就不枉费我杀生了。”
苏星河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眼前这个人扔了块石头,砸死了毒蛇救了她。刚要认真感谢救命之恩,忽然从蝮蛇尸身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吓得苏星河也差点蹿上树去,和那人卧在一道。
“别慌,”那人说:“我没砸偏。”
说完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拉着苏星河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跨出两步,便看见一口枯井。
苏星河被蛇逼到这边,来时情急,并没有看到这口井。此时看这井,井沿上,有什么东西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爬,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从那东西发出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叫人晚上噩梦连连。
自认胆大包天的苏星河,那天晚上真正被吓得不轻。
她定睛看去,发现有半截枯骨正探头探脑地从井里往外爬,森白的骷髅头上沾着一丛蓬乱的长发,莫不是个女的?
那枯骨对着月亮仰望片刻,转动着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的骷髅头四下张望,没用多久,就发现了躺在井边的半截蝮蛇,被砸碎了脑袋的蛇身还在轻微地颤动着,但确实已经死了。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那森白的骷髅上,竟然显现出惊喜的神色,飞快地以手当脚向着蝮蛇爬了过去。
蛇头被砸,虽然头骨已碎,却压在巨石下,无法轻易拖出。
那枯骨试着拉了几次,蛇身纹丝不动。它有些着急,绕着蛇身和巨石转了几圈,确认自己无法搬动石头之后,居然扑了上去,甩开白森森的牙床,咔吱咔吱地去啃,硬生生地,把半条蛇从脖子上啃了下来。
然后它喜孜孜地,如同钻被窝一般,从那血糊糊的蛇腔子里钻了进去。
起初并没有变化,那半截骨就钻进去爬出来,钻进去,又爬出来,如此反覆,直到森森白骨上染了斑斑点点,全是蛇的血肉。
苏星河看在眼里,觉得很恶心。
便是如此,好一会儿之后,那稀巴烂的蝮蛇血肉像被什么驱使着一般,终于开始蠕动起来,向着那半截枯骨附着上去。蛇血蛇肉包裹着骷髅,渐渐长成了半蛇半人身的人面蛇,人面蛇动一下,又动一下,歪歪扭扭地,竟就直起了上半身。
苏星河大惊,几乎条件反射般,抽出仅剩的一支寒铁戟,那人却了她,说道:“随它去吧,也是可怜人。”
可怜人,真的可怜,可怜苏星河吓得瑟瑟发抖,当夜愣是硬挺着站在江边,听完了这可怜人的故事:
姑娘名叫青沅,阴时阴刻生,命中金带水。
好多年前在东江城一个大户人家当丫鬟,也许是阴时阴刻生的缘故,也可能她天生是阴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