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放了所有的丫头出去玩耍一天的事。很快就传到左岸的耳朵里。晚膳的时候,他派了人来接悠然去大厅用膳。结果来人扑了个空。悠然人都不知道在何处。
那人回去如实禀报了左岸。左岸没有说话,和刘静用罢晚膳,便去书房里办公去了。只吩咐说:“无论何时,大小姐回来的话,把她叫到我书房去。”
且说一无所知的悠然,此时此刻正在赶往城西的梨园。梨园那里飞鸽传书过来,说季璃生病了。病势垂危。想要见她一面。悠然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和季璃虽然不怎么多见,但两人也是惺惺相惜,她们视彼此为知己。突闻噩耗,悠然的心,犹如百爪挠心。她不停地甩着长鞭,风驰电掣地赶往梨园。
哒哒的马蹄声,踏破了将黑的天空。夜色朦胧里,她勒马停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梨园。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她翻身下马,披风从马鞍上滑落,她的手敲响了紧闭的朱红大门。
片刻后,门后有脚步声响起。然后,门开了……
悠然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来开门的人,拎着灯,飞快地跑着。悠然紧紧跟随。走到梨园东侧的小楼前,推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一室幽光,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浓得让人作呕的药味儿。悠然伸手捂着鼻子,跑了进去。
榻上,那个人死气沉沉的。黑长的头发披散着,一半在床榻上,一半悬挂在下面。悠然走上前去,凑近了看,低声道:“阿璃,阿璃……”
听见熟悉的声音,季璃强撑着睁开了眼。许久之后,才看清是她。一时间神情激动起来,可是苍白的死气沉沉的脸,却因此有些扭曲。她的声音,干涩地像是皲裂的土地。她说:“阿然,你来了……”
手,冰冷的手,握住了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之后,悠然才感受到死亡的恐惧。那瘦骨嶙峋的手,摸得到骨头。悠然心中一痛,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温热的泪水,不由自主地留下。“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都是我不好,没想到早点来看你。我赶着来找你,我家的大夫就在后头。马上就来了!你别怕!”
季璃看着她,想要说话,却被咳嗽声给呛了回去。好容易咳嗽制住了,她让侍女扶着她起来,靠在靠枕上,气喘吁吁地说:“阿然,我怕是不行了。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只是想着,既然要走了,总是要见见自己最好的朋友。不然,怕是死不瞑目啊……”
“不准你这么说。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别担心,肯定是小病。”
“虽然我们戏子请不了大夫来看病的。可我们园里也有请一些会些医术的小厮。开了那么多药,喝了那么多,也没起效。我想着,我是药石无效了。”
“胡说。”悠然一边伸手擦泪,一边吩咐人在门口等着。那大夫来了,要是没人迎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那大夫又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指不定还要端架子呢。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要是他一句话不治,那谁也无可奈何。
小丫头们听了,忙不迭地点头。季璃用尽全力伸手,摸了摸悠然的脸,她无力地笑。“阿然,我若是走了,你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那么为人着想。有些人,不值得你,那么费心周全。你要好好顾着自己的心。你的姐姐也好,母亲也罢。她们是血脉相连的。心贴着心的,她们比你幸福。”
闻言,悠然痛哭流涕。她全然不知,原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季璃都看得出来,左怡然和刘静,对她并没有真心。上一辈子,她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以为那两人是真心爱护她的好母亲好姐姐呢。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大夫马上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秦大夫在小丫头们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一进来,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诊脉了。悠然站在一边,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凝重。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大夫……”
“哎……”秦大夫放了手,站起身。季璃一脸平静,她深知自己是命不久矣。可悠然不愿相信,她抓住大夫的衣袖,急切地问:“大夫,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太迟了!”秦大夫就说了这么一句,扯了衣袖,抱了医箱就往外走。悠然伸手去抓,不让他走。悠然很用力,秦大夫也扯不回自己的袖子。他只好回过身,看着她,冷冷道:“大小姐,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尚书府的千金,这里可是梨园,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会奉命前来帮你诊治病人,是因为你的父亲。再说我来了,我不是不救人。是我回天无力。请你放手!”
他的话,就像是石头,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她的脸。悠然沉默,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秦大夫扯袖走人。悠然的手无力地垂挂下来。然后跌坐在地,望着秦大夫远走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嘶喊:“秦大夫,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她!”
秦大夫停住脚步,片刻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求求你了……”悠然哭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没办法!”
“阿然……别喊了,我没事……阿然……”坐在榻上,看着眼前情况的季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