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太迟也来得突然。一场试炼过后,悠然靠在枯树底下看着雪纷纷地下。看着那洁白的美丽的雪,心里头微微颤动着。原来,她很喜欢白雪。尤其是如果有红梅,那么在红梅的映衬下,雪就美得让人窒息。
此时此刻,雪翩翩下,枯树底下。她扬起头就可以看见,雪从那根根分明又曲曲折折的树枝间,飘飘洒洒的下来了。她隐约觉得眼角,有一朵雪花落下,冰冰凉凉的。她伸手,却摸到了自己温温热热的泪珠。她将手放下,指甲的余温,让她的心愈发冰冷。
所以当两人,赏完雪,并肩走出武馆的时候。两人已经无心看雪了。雪开始越下越大。两人匆忙钻进了马车,吩咐车夫快点走。车上一早就已经准备好暖壶了。悠然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暖壶,暖手。马车就要走的时候,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昊云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悠然抱怨道:“真的是冷死了,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不要把帘子撩起来,这风,让人难受。”
“你还真是……”昊云无奈地摇头微笑,探身出去了。悠然接过翠翠递来的热茶,终于舒舒服服地出了一口热气。“这天说冷就冷下来了。原来我还没觉得冷呢,今天看见了雪才发觉,这天儿,是真的冷了。哎……”悠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看见那美丽的瞳孔隐约露出了一丝惆怅和哀伤。
翠翠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安慰道:“大小姐……”她还想说点什么,外面响起了一阵说话声。紧接着,她听见了一阵悦耳的铃铛声。悠然看了翠翠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翠翠闭了嘴。悠然伸手撩开了车窗的帘子。
车帘子掀起来的那一瞬间,她透过那窗户,看见了一张黑黢黢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钻石一样的眼睛。眼里的冷漠,比这冰雪还要冷上几分。她记不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她的眼神打那个人脸上扫过。突然那个人也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悠然猛然想起那个黑暗的夜晚。她站在高处,看着他们在厮杀。依稀记得那些血腥的场面。悠然的心一震,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恐惧。然后,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向了昊云。“这就是你给我找的那个……保镖?我说过我不需要的。”
“你不需要是你的事。我要他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昊云说着将手上的铃铛递给了墨安,不以为意地说,“给他戴上。”
悠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墨安将那铃铛挂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看着那精致的铃铛,卡在那粗壮的脖子上,悠然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卡住了一样,眉头微微皱起。颇有些嫌恶地对昊云说:“你这都是什么癖好,这东西挂在人脖子上能舒服吗?”
“舒不舒服又怎么样呢?他是你的奴隶,你不给他铃铛,等下有人把他当无主之人,给抓走了。你到时候说都说不清楚!”昊云说着看了看那人,“他还没有名字,既然是给你的人,你自己想个名字给他吧。”
悠然淡淡一笑,“我不要——”她拒绝地很干脆。可是,昊云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对那人说:“她是你的主子,从今天你需要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保护她的周全。若她安好,你一世安然。若她有事,你就是无主之人,任由宰割。”
“知道。”那个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幽暗,像是坠入地狱似的幽暗。悠然皱眉,“我真不喜欢你的安排。不过……算了。”
昊云咧嘴一笑,“早点说肯不就好了?”
“你还真是……”悠然没什么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带着点揶揄,她笑,“把他那铃铛从脖子上取下来,真的是够丑的。挂在腰间算了。名字的话,就叫铃铛吧。”
“铃铛?”昊云撇了撇嘴,“要不要这么随意?你把人家那铃铛从脖子上拿下来,放在腰上,我还以为你是考虑到他的尊严。结果你把人家名字取了叫铃铛。你是故意呢,还是故意呢?”
当着人的面这么说,总觉得不好。翠翠推了推悠然,“大小姐,别跟少爷说话了。这外头还真挺冷的。时间也不早了,老爷说了,要你今天早点回去的。”
悠然点了点头,对昊云说:“我叫他铃铛,是希望他记住,铃铛可以挂在任何地方,可以被任何人看见,可以被我甚至任何人叫他铃铛。但是这个铃铛,绝对不能挂在心上。”
她说完,手往下一垂,将那帘子垂下。不多时,昊云上了马车。一上来,就蹭到了她身边。悠然往边上一躲,却躲不开。无奈只能任由着他蹭在自己身边。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昊云越发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马车缓缓行驶,隐约有些颠簸。悠然迷迷糊糊地睡下了。梦里,她看见了一片青青的草原,闻见一阵阵嫩嫩的草的味道,她鞠一捧清水,滑入喉间,还有一丝,淡淡的甜甜的甘泉水。睡梦中的她,觉得舒服极了。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醒来,是因为马车停了下来。悠然猛地睁开了眼,看见昊云近在咫尺的脸。他问:“梦见什么了吗?我想听你说说……”
如果说噩梦,她不想说不会说。那么美梦总会乐于与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