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长公主的驸马爷。子章一直认为自己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来遇见陈沁的。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陈沁之间成为夫妻,居然真的是他这辈子最后的运气。从那天起,他的世界,也为此颠覆。最痛苦的是,即便是颠覆了全世界,也没有得到她。
十几年没有见面,再见面,子章发觉自己仿佛还是那个毛头小子,在她的面前,依旧是手足无措。他站在她的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她坐在青铜镜前,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容颜。仿佛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镜子中这个两鬓已经染了霜的妇人,是她自己。
子章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手扶着门框,看着屋子里的人。良久之后,她伸手拿起了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她纤长白皙的手指,从发间穿过,以下又一下。
从来子章都觉得这梳头发也好,描眉也罢。女人梳妆打扮都是在浪费时间。而此时此刻,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安安静静的,仍有着时光在指间穿梭。他仿佛有那么一点琢磨到了岁月静好的味道。他只是静默地站着,看着,都觉得无比的静谧。而眼前的她,真真实实的,就在眼前,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为何站在那里,不进来?”她的声音,仿佛是那石子儿,落入了他平静的心湖。一颗石头,就荡漾开了一池的涟漪。他张了张口,却发觉,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说不上来的惆怅。说不上来的悲凉和落寞。
子章提起了下摆,跨进门去。一步一步向着她走去。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在距离她还有五步的地方,子章停下了脚步,低下头,声如蚊蚋。“沁公主……别来无恙……”
“我很好,多谢挂念!”她没有回头,只是对着青铜镜,整理这自己的云鬓。这么多年来,她没有为自己挽过发,动作有些生疏。她并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子章的表情。她不知道的是,她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子章已经高兴过头了。他说:“沁公主这些年,过得坦然。而子章这些年,过得潦倒。”
“这是你的屋子吗?”陈沁并没有在关心他的话,只是低头找东西,“怎么没有看见你用来挽发的簪子一类的?”
“我这就让人去拿!”子章回过神来,连忙走出去吩咐外头的侍女去拿。因为府上没有女主人,那丫头有些犹犹豫豫地问:“先生,我们府上没有地方有珠钗之类的东西。我们府上之前也没人用……”
“随便你们去哪里拿,找一根簪子来先、”离开了里屋,对着侍女们的子章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淡定。似乎只有在陈沁面前,他始终是那么的慌张,那么的手足无措。唯独也只有在陈沁面前,他不是他自己吧。
侍女很快拿了一根还算精致的簪子,走了过来。子章捧着宝贝一样的,捧到了陈沁面前。陈沁伸手接过,戴在了发髻上。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叹了口气,“多年未曾梳妆,我早已经忘了该如何打扮自己。看着这云鬓,这发髻摇摇谷欠坠的,就像是要散落开来一样的。”
“依旧很好看!”子章呆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她。陈沁缓缓转过头,视线第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隔了那么久的时光,彼此再见,似乎还是昨日的模样。不知不觉,陈沁的双眼泛起层层泪光。她微微垂下了眼睑,低声细语。“时光易逝,你还是当初的模样。而我……”
“胜过当年!”子章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是极不情愿听到她如此悲凉的叹息。闻言,陈沁莞尔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能让我开心。不知,这么多年,是不是有那么一个人,你会逗她开心,一如当年你逗我那样?”
她在笑着,听起来似乎并不介意,他这些年身边有人陪伴。子章黯然垂眸。他扯了扯嘴角,无奈道:“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再不曾逗过人笑。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再笑了。”
陈沁闻言,低下了头骄傲的头,低声说:“抱歉……”她知,是她剥夺了他的笑容,也是她夺走了他全部的希望。对他来说,功成名就,都变得不可能。
“抱歉?”子章重复着这个词,意外的并没有觉得开心。等了这么多年,他曾经在心底里无数遍地问自己,这么痴痴地等,是为了什么?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却很清楚,肯定不是为了这一句抱歉。而今,她轻描淡写的一句‘抱歉’,让他心如死灰。
看见他死灰一般的表情,陈沁别开了眼。“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要去见一见我的皇兄。跟他说一声。”
她说着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风吹起她紫色的纱裙,裙摆上的茉莉花一朵朵绽开。她的纤细的腰,盈盈一握。她嘴角的笑,柔中带刚。她问:“我这样一身打扮,去见我的皇兄,不算失礼吧?”
“你非要这么急着去见你的皇兄吗?”子章从来不敢对她的决定有所怀疑,可是这一次,他也忍不住了。“你确定,你的皇兄想见你吗?”
“不想见又如何?”陈沁冷哼一声,“见或者不见,我就在这里,以后还将要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