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宣的神情,不同以往。精致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散漫和懈怠,他的语气是沉重的。他看着悠然一脸的茫然,开口道:“看你的表情,你肯定不知道吧。虽然左家田庄也不少。但是也要养活一族之人,恐怕也是难的。所以左大人在平阳城还有这么多的田地,我倒是不意外的。我吃惊的是,这件事不仅银燕不知道,估计刘静母女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她们都不知道的话,那那些田地,都是谁在管理的。我父亲平日里很忙的,也没少见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可以没有哪一个是他时常见的。你要说我父亲还管理着近六十个庄子,我觉得不太可能。”悠然微微蹙眉,“那是需要很大的精力,才能管好的。我爹爹他在管理田庄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建树,我很怀疑你说的。说实在的。”
“你这么怀疑,我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你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说谎吗?还是你怀疑我们通天阁的办事能力?”宁宣收起了折扇,扇子的一角磕在了案上,发出叮咚一声响。悠然的心也无端端地漏跳了一下。她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只是在纳闷,这不合理。我们自家的田被卖了,父亲一无所知。他哪里还有能力管着另外六十个庄子。还有,如果我们左家真的拥有一百多个庄子,那岂不是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户了。事实上,我们家的财务情况,也很糟糕。入不敷出,这也不合理。”
“这就是你父亲的事儿了。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所做的只是去调查。我们得到的是结果,至于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那虽然有迹可循,却不是所有的真相。你觉得呢?”宁宣说着说着,自己笑了,扇子遮住他的半张脸,露出笑得弯弯的眼角。似乎是有什么很好玩的事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悠然却是心思沉重,笑不出来。她微微别开眼,看着竹屋开着的那扇窗。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空气里都漂浮着一股子青青涩涩的青草香味儿。悠然的思绪却好比是片片落叶,枯黄萎蔫了。她的心情,也像是枯黄的叶子,一点儿生机都没有。
昊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唤回了她游离崩塌的思绪。昊云说:“阿然,你不是说银燕找你出主意。那你想好怎么办没有。刘静母女胆敢把这些地给卖了。她们肯定也不会蠢到不给自己留后路。你可想过,要怎么对付她们?”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超过我能触及的范围了。其实,银燕问我的时候,我心里也是没底的。要知道,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京城南郊了。更远的地方,去都没去过。我怎么会知道,怎么去解决千里之外的事儿。千里之外,我一没有眼线,而没有可用之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悠然说话的时候,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无助,“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她们母女的把柄,明明就在我的手上。可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敢轻举妄动。总觉得,有什么阴谋。”悠然总感觉,有一张无形地阴谋的网,已经展开。她若是迈错一步,也许就会走入陷阱。或许她已经陷入其中了,而那收网的人,正在一点一点地收拢。她似乎已经看见,那阴谋的网,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事到如今,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样,抽痛着,挣脱不开。
“阿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已经抓到的把柄,就算不能用,也要先收着。毕竟,时间那么长,谁能保证,哪一天,会不会就用上了呢?你也不必操心自己的能力,所谓鞭长莫及,那是一种无能为力改变的。但是,你还有机会。”昊云说着,深思片刻后道,“如果你缺人手的话,我先把奇斌调来,让你差遣。现在他在府上,也不过就是为了盯着季璃。如今流言四起,不管是不是季璃所为,这件事很好的证明了,奇斌并不擅长这种事。既然如此,我就把他指派给你。让他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更好。你觉得呢?”
“我对这件事,没有一点儿头绪。不是你给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悠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我需要时间,好好地理一下头绪。我不能在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就把人派出去。派去干嘛呢?”
“丫头有人买地,就有人卖地。如果他不是买地想卖。那么肯定是想在这片土地上,动什么手脚。要是要动的手脚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这人也不会花费这么多的心力。如果这人要动的手脚不简单。那么很自然的,你们想要找到什么痕迹,也不会是难事。而奇斌,天生对异动感觉很敏锐。我把他派给你,不是随意找个人给你。”昊云说着看向了宁宣,“关于平阳城那些田庄的事情你准不准备告诉银燕?”
“这要看大小姐的意思。”宁宣微微抬起手上的扇子,指向了一边的悠然。悠然微微垂下了眼睑,她私心里是希望银燕不要知道。毕竟她还没想告诉爹爹,她知道这些事情。要是银燕给捅出去了,她怎么也要替银燕想办法。这一点可就得不偿失了。
宁宣没说话,只是看着悠然。他心里已经清楚,左悠然的决定。他收回了自己的扇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些都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自己的心要定。不要想那么多。就算是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