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白芷的这一天,是一个异常晴朗的日子,天上,甚至连一朵云都没有,也不见有任何的云飘过。天空,一片湛蓝。空气中,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
白芷一族,自从隐居之后,便退入了乐居和乐胥两座大山之内。两座山呈现环抱的姿势,将白芷一族的民居,全部收纳在内。从外看来,只有一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田地。这白雪下,覆盖着的,是越冬的小麦。马车打田间的小道穿过,可以闻到一丝泥土的芬芳。
自从上一次悠然醒来,整整一天一夜,她再也没有醒过来一次。不过只是一天的时间,于景昊云而言,却仿佛是有一百年那么漫长。他抱紧怀里的人,丝毫不曾松懈。尽管他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尽管流了那么多的血,伤口一道又一道,有些好了,有些还新鲜着呢。新伤旧伤一大堆,可他就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这种疼痛、对于卓绝的关心,也只是用沉默不回应,来掠过。
眼瞧着白芷就要到了,卓绝也就放松了些,不然的话,他肯定是要逼着景昊云换人的。要知道,在卓绝的心里头,这左悠然至始至终都是个祸害罢了。要不是左悠然,景昊云也不至于落魄至此。而自己,又确确实实是欠了景昊云大人情,要不是这样,他才不会将左悠然的事儿放在心上。可以说,压根就不会救左悠然。
这边,左悠然昏迷不醒。景昊云和卓绝两人也是各有所思,因此,这一路上,也是出奇的安静。
以至于到了白芷门口了,前方探路的人回来说,白芷要求出示文书。威帝一早已经八百里加急送了出使文书,白芷已经同意了。这不,只要景昊云拿出威帝手谕,也就可以顺利交接了。
这边,景昊云听说已经到白芷了。原本还困顿得很,一下子打了一个激灵。很快地想要站起身,怀里的人,因为他动作的牵扯,一下子被扯了一下,闷哼了一声。昏迷中,眉头皱了一下,又咳嗽了一下,嘴角隐约有血迹渗出。景昊云心下一紧,高声喊着卓绝。卓绝听见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景昊云如此紧张。所以下马的动作慢了一点。
这边,景昊云催促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卓绝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撩开马车的帘子,不紧不慢地说:“少将军,都已经到了白芷了,再急也不急在一时。你这么高声叫唤着,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卓绝也跟着一起来了?要是这里还有人知道我,或者对我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那我岂不是有性命之忧。拜托少将军在关心你心上人的小命时,也稍稍为我这个孤独的人,考虑一下下,不知可否?”
虽然卓绝看似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可不可以。可是他整个人的态度,根本就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一回事儿。景昊云原本还隐隐有些愧疚,可是卓绝这么一装腔作势,他倒是心里头坦然了许多。嘴上也就不由自主地没那么客气了。“我喊你那么多声,还不是因为你动作太慢了。往日里怎么没见你下了马之后还要拉拉袖子,整整你的下摆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整齐了?还不快来看看,阿然她……她、……”
虽然景昊云看似还有时间调侃人,但是卓绝听得出来他话里的紧张。他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可还是规规矩矩地爬上了马车。
“不瞒着少将军,我还不是为了给你解燃眉之急,在皇城里待得久了,学来的臭毛病嘛!”
说这话的时候,卓绝已经到了悠然身边,看见她嘴角的血迹,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测她的鼻息。感受到她微弱的鼻息之后,卓绝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没气儿了?那就糟糕了。就到了白芷了,这事儿还没有个眉目了,人就挂了,那就糟糕了。”
“快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少点痛苦。她似乎……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居然咳血了……”昊云说着伸手去擦她嘴角的血迹,眼里满满地不舍。卓绝微微皱眉。“她的这种表现,更加表明,这白芷,和她现在的状况,肯定是有关系的。越接近白芷,她的气息越弱。可是很神奇的是,就算是咳血,就算是昏迷不醒,她的脉搏,还是强有力的。所以,我斗胆猜测,只要她一到了白芷境内,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至于为何会昏迷不醒。那就需要少将军,自己想办法去寻找原因了。”
“真的?”景昊云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看着卓绝肯定的神情,他也是打心底里头松了口气。半晌后,他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接下来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儿,都不得不去面对。卓绝,虽则你名义上是我的属下,实际上,也算是半个朋友,半个恩人吧。我们之间,欠来欠去的这么多的人情,也早就已经算不清了。这些天多谢你照顾了。在这里,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看着景昊云如此神色凝重,卓绝心里头着实不舒服,他冷声道:“你别跟我说什么,不要管你的死活,只要照顾好你的心上人一类的话。你知道的,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同时有危险的话,我绝对不会去就左悠然的。就算把你救回来以后要被你埋怨憎恨一辈子,我都不会改变我的立场。”
“卓绝,此生我求过你的事,屈指可数。每一次都跟她有关。你明知道……我就这一个心愿了……”景昊云开口,声音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