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昊云是觉察到不对劲,可是他还真不知道这乐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怀里的人,颤抖得很厉害。只听见那乐声越来越近,连景昊云这么不懂乐理的人也听见了那是风铃的声音。纱幔那头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
风铃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清脆。此时此刻,最后一层纱幔缓缓掀起,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女人的脸。那张脸,雪白雪白的,不施粉黛,还是很美。美丽的不仅仅是那张脸,身段也是很窈窕。再笑起来,还真是让人心驰荡漾。
她看见半跪半蹲在地上的三个人缓缓地蹲下了身。因为她的动作的停顿,那乐声也就停了。左悠然从那噩梦般的经历中,醒了过来。睁开了眼,愣愣看着那个女人。
清澈的眼神里,倒影出她的身影。她的脸陌生又熟悉,那张脸,让卓绝和悠然两人几乎停止了呼吸。这张脸,在梦里出现了好多次,模糊又遥远。悠然不记得自己见过她,可是那种感觉,温暖又冰冷,萦绕着她。让她仿佛置身在一个温暖的被无数温暖的水包裹着的感觉,让人恐惧中有了一丝安定的感觉。
她默默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种笑容,让悠然的心,软软的轻飘飘的。这种感觉,也许就是依恋吧,悠然缓缓伸出手去,想要碰触她的脸颊。
她修长的手指,缓缓地缓缓地……在碰触到的那一瞬间,卓绝的手,横空而来,一把抓住了悠然的手,声音还带着一丝惊恐,所以听来有些尖锐。“你是人是鬼?”
“大胆,居然胆敢这样跟我们的圣女说话?”有人上前来作势要抓卓绝。景昊云将阿然紧紧抱在怀里,眼神凌厉。
那女子微微一笑,看向了卓绝,温柔又多情。悠然的手无力地滑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拉着卓绝的手,缓步起身,消失在纱幔的那头。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景昊云发愣。
悠然默默地抓紧了他的手。很多事情,原本想追究的,想探寻到底的,此时此刻,她突然明白了,就算是拨开了真相,也永远改变了不心中的痛,也永远无法抹杀那些曾经。
至少有人,用尽心力保护过自己。
卓绝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想起她幻若天人的笑,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她的长发在行走间摇曳。那一瞬间,他好像缩小了,身子小小的,心也是小小的,他仰望着眼前的人影,好想好想就这样跟着她,一直走下去。
曾经,她说过的,会永远陪着他,保护他。那温软的脆弱的泪水,让他的心始终无法缓过来,疼痛开始在全身蔓延,他轻声呢喃,“母亲……”
听见声音,她愣住了,缓缓地垂下了头,没有说话。沉默,让卓绝忍不住的颤抖。他追问:“为什么?”
“这里,是我的宿命。”她缓缓回过头来,嘴角带着迷离的笑。他还是那么美,那么高贵。仿佛前尘往事里的那个憔悴不堪的那张脸,从不曾存在过。卓绝的心突突地跳着。“那么左悠然呢,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一个在我这里迷了路的可怜的小女娃。”语气轻描淡写,可眼神里的温柔却还是无法抹杀。毕竟,是她最爱的那个人的女儿。她始终还是没办法毫不介意吧。
“可怜?”卓绝垂眸,“母亲不觉得我才可怜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你……”
“一直都在为我复仇?是不是?”那女子的眼,微微下垂,脸上的笑容不变,却还是有些僵硬。“我从未后悔过遇见你父亲,也从未后悔过离开。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即便是不堪回首,那也起码比没有什么可以回首的要好。”
“所以,谁能告诉我,我这么多年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的执着,不也正使得你的人生不那么的空白吗?”她微笑,眼神迷离,望向四周。“白芷一族,所有的秘密,说白了,也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对我来说,真相远不及你。”卓绝轻轻一笑,带着一种嘲笑的感觉。他怎么就忘了,他的母亲,一向也不会多么的在乎。她冷清惯了。虽然温柔,虽然仁慈,虽然对他很好很好,却也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现在想来也能理解。
“她会死吗?”话锋一转,卓绝想起了悠然。女子脸上一冷,低声道:“想要她命的人,不是我。那个人……我也不知道他真实的心思……或许……”
“那个人,要她的命,干嘛?”
“无非是一些私人恩怨。”在她看来这些都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不足挂齿的事儿。只是那个女娃娃,她始终也是有一份责任在的,所以才把他们引到了这里来。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引火上身。然则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一个女娃娃。能跟什么人有私怨。她只怕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不仅身不由己,还不能掌控生死。”卓绝虽然笨,可是只要是有关自身,只要是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关系。他的脑子总是特别的清晰,特别的明朗。
“我让她能来到这个地方,无非也就是想救她一命。之后的造化,我也干涉不得。”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卓绝先是沉默,再然后无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