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脸色一红,道:“夜色已深,孤男寡女的可不好意思。”燕青笑道:“如此良辰如此夜,正宜月下看荷,你去不去?”微风过处,竟遥洪窗外一树的琼花,小黛见碧绿的涟漪摇曳着微光,浮起暖暖细细的芬芳,不自禁的关上门扉,跟着燕青来到了那方池塘。
燕青却不言语,抽出一管洞箫,悠悠扬扬的竟吹了起来。
小黛微微偎依在他身旁,她听不懂箫声的呜咽和缠绵,只觉着月下青阶,风轻柳舞中有一种透明的心凉。
她的眼中已没有那藕池万朵,已没有那风入松林的感觉,她心醉于如此清夜如此人,而这也注定将成为她永生的梦魇。
闲话不说,归入正题。
却说这贾氏正在梳洗,被小黛搅得没了兴趣,悻悻然打扮一番走了出来。但听得前厅卢员外正自咆哮大骂,她心下大异,心想他一向好脾气,竟会发怒,尤其是在这元宵清夜。
不禁信步前行,到了前厅屏风后,从帘栊微往外张望。却见燕青小乙跪在当地,不发一声,身后站着数个大汉。
只听卢员外骂道:“平日怎么教你的?你全不把我放在心上,竟敢到青楼狎妓,还与人家争风呷醋,打架斗殴,往日教你拳脚可是要你这般争强好胜的?”燕青小乙只是将头在地上直磕,全不争辩,显是全无理处。
卢员外越说越气,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拿杖来!”贾氏在后听闻,不禁芳容失色,心想这可如何得了,不得将这大好男儿打坏了?
只见李固从卢员外后面走将出来,手中一根浑圆棍棒,乌黑精亮,卢员外将手一接,道:“把他裤子扒开来。”那些大汉忙上前三下两下扒下了燕青的裤子,贾氏看得一颗心儿乱跳,只见燕青臀部如白玉般洁白,更绝的是一身锦绣花瓣细碎如乱金披散。早闻燕青小乙浑身花绣,看来竟是蜿蜒直下臀部,可想见那上身诱人之处了。
却听李固道:“主人息怒,想燕青小乙也是年少气盛,还是多加教导才是,这样子打只怕坏了他的身子。”他却是假惺惺充好人了,想卢员外正在气头上,岂肯听人劝阻,更何况卢员外原不知此事,是李固听说小乙嫖妓,故意透露出来,好教燕青吃些苦头。
卢员外大叫道:“快快与我打,打狠一些。”他将棍杖扔在地上,气得坐在太师椅上,其实是心中酸楚,大有恨铁不成钢之苦。
当下执杖的大汉手脚麻利,噼哩啪啦十几下已是将燕青打得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燕青只是紧咬着牙,生生地忍着,浑身冷汗直冒,脸颊肉痉挛颤动,直至后来竟昏了过去。
燕青昏迷之中,恍恍惚惚听得有悲戚之声,微微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小黛。
只见她两只眼儿肿得如桃儿似的,满面泪光,燕青忙要将身子欠起来,怎奈下身疼痛难耐,支持不下,轻轻的“嗳哟”一声,却把悲泣之中的小黛惊醒过来了。
小黛忙上前相扶,泣道:“你且躺着,要起来再伤了筋骨,那如何是好?”她自燕青被人抬了进来,就不曾离过寸步,只是“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一颗心儿只是缠缠绵绵,已是哭湿了好几条手帕。
燕青笑笑,道:“小黛妹子,只是皮肉之伤,不碍事的。员外手下留情,也是燕青应得之报。”小黛哭道:“打成这般模样,还算是什么手下留情,员外忒是心狠。”燕青道:“你不知道,员外实是不曾下狠手,还好这次只用棍棒。他还有一根来自云南苗族的千年老藤杖,当年跟洛阳白马寺明迦和尚过招,只是三下,就把明迦和尚打得吐血,要知道,那明迦可是打小练的童子功,一身横练功夫,端的了得,可惜那年我去了四川,没能亲眼得见,实是大大憾事!”他原是好武之人,一说到比武之事,就眉飞色舞起来,浑忘了身上杖伤。
小黛啐道:“莫要跟我说那等事,我可不爱听。可能也是员外特别疼惜你,我来时,还要我带来这个,说是给你敷的。”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玻璃小瓶,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打开来,却有一股辛辣之气扑鼻而来,小黛忍不住打了喷嚏,道:“这却是什么药,这般呛鼻?”燕青笑道:“这就是云南白药了,专治外伤,是一等的金疮药。这药是昔年苗侗蓝天星给的,这瓶子却是从西番进来的,甚是罕见。”小黛道:“你且翻过去,我给你敷。”想起又要跟他肌肤相亲,不禁有些腼腆。
燕青看了看她,笑道:“好妹子,辛苦你了。”说着翻过身子,褪下衣裤,露出了一身白也练似的精肉来,但见上面花团锦绣,光彩夺目,这便是北京城第一能工巧匠郭姥姥的最终杰作了。
听闻当年郭姥姥在燕青身上刺完后,憾叹道:“从此再不复今日之功了。”自此收山,不再与人刺青了。可想见燕青这身锦绣之难能可贵。
小黛细细地抚摸着,擦拭着,一边却珠泪翻滚,道:“冤家,你在外边春风得意,却忘了小黛了。”燕青心下一颤,他原也知小黛深情一往,只是自己浪子脾性,怕是要辜负她的痴情了,当下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