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阳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
将煲好的汤轻轻的放在床头,他极为小心的移动了下椅子,放置在她床对面,坐了下来。
但即使是这么微小的动作,也足以将颜欢惊醒。颜欢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恍惚了好一会,才认出面前的人是何方神圣。呐呐的打了声招呼,再不知该说什么。
李安阳撇了她一眼,也不理她笑容里的讨好,起身将放置在床头桌上的保温瓶打开,盛了一碗汤出来,这才说:“我把洛洛送到学校了,你放心,饿了一上午了,先喝碗汤吧。”
颜欢本来不觉得什么,然而闻到李安阳手里那碗汤的香味儿,突然觉得特别饿,由他将床头升高,枕头垫好,讪笑着张嘴,把汤盛到小勺里,然后吹到合适的温度,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空气一时静默了下来,然而颜欢却觉得无比的温馨。
当年她仓惶的带着一身伤逃离了那个家和沈辰渊的时候,是李安阳救了她,并给了她一个避风港。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也是李安阳打开了她封闭的内心,引导她再次看见阳光。生颜洛的时候,她难产大出血,后来她从护士的嘴里知道,由于她的血型太过特殊,医院并没有她这种血型的血袋,恰巧李安阳的血型也是这种,这才找来了合适的血液,救了她和颜洛一命。
有时候颜欢会想,上天如果在什么地方没有亏待她的话,那一定是将李安阳送到了她的身边,从此温暖了她的生命。
喝完汤,李安阳将碗放在桌上,这才说:“怎么回事啊?”
颜欢轻咳了一声,说:“就是出车祸了呗。”
李安阳斜睨她一眼,不语。
颜欢讪讪:“好啦,我说。”
听完颜欢的叙述,李安阳眉头紧锁了好一会。颜欢见他如此神情,只能闭口不言。
气氛僵了一会,李安阳开口:“颜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你很漂亮,不管怎样的模样都很漂亮。”
颜欢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失笑:“你放心好了,我不介意的。”说着费力的抚上自己脸上被包扎好的纱布,笑了笑:“就算是脸真的毁了又怎样,我连儿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害怕的。”
李安阳瞅着她笑:“我可是下了好大勇气才说这句话的,你确定要这么一带而过?”
颜欢掩饰的笑了几声,又跟李安阳耍了几句贫嘴,就露了疲态,李安阳见状起身,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吧,公司里的事儿不用*心,我会搞定的。”顿了顿,他又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再做了给你送来。”
颜欢应了:“嗯,你路上小心点,晚上帮洛洛做点吃的吧,别管我了,医院的饭菜还是可以的。”
李安阳答了一声好,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颜欢,定定的说:“你放心,昨晚的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颜欢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李安阳走了,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颜欢转眼看向窗前,窗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盆栽,绿意盎然的蓬勃。窗外暖暖的日光洒落,映的一室的温暖。外面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间或大人的言语。即使是在医院里,也并不是只有痛苦有迹可循。就像她的人生,虽然躲不开那些让她几欲发狂的人和事,却也有人总会在她人生最低谷时将她拯救。
颜欢就这样睡着了,梦里,她看着自己是怎样初遇谪仙一般的沈辰渊,怎样相恋,又怎样在幸福的最高处被摔下,跌入深渊。
直到一周之后,颜欢才被允许可以下床行走。
这天刚巧也是她重新拆线换纱布的日子,当散发着森森冷意的温如言走进来,面无表情的为她拆线之时,颜欢莫名觉得空气都冻结了。她努力的思考了许久,想着目前作为一个面目全非的陌生人,温如言总不至于依旧对自己存着深仇大恨的可能。可他这副表情究竟是为什么,颜欢百思不得解。
拆线之后,温如言还是从这张面目难辨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的熟悉。
温如言皱眉,又查看了下她身上的伤口,然后接过护士手里的病历单,拿起笔准备签字,忽然一张面孔在他脑海闪过,温如言停下签字的手,好一会才试探得喊:“颜欢?”
颜欢点头,笑:“温医生,好久不见。”
温如言冷笑,眉目间的温和已然被冷意所代替:“想不到这么多年了,颜小姐还好好的活着,真是出人意料。”
颜欢歪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回答:“托温医生的福,颜欢的确还活着,且还活得很好,多谢惦记。”
温如言嗤笑:“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呢。”
颜欢又笑:“温医生就祈祷自己好人长命吧。”
“不劳挂念。”
得知面前女人的真实身份之后,温如言再也不想在病房内多呆哪怕一秒钟,匆匆签了字,冷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颜欢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她就知道,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