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向冰冷的女儿,居然会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秦国虽然对于女子的要求不似前朝那般严苛。但也万万没有女子自求婚嫁的例子。
瞬间的怔忪过后,他松开揽着瑜贵妃的手,正了正神色:“如果是为了两国联姻。这件事昨夜就定了,易安会迎娶陈国的祈玉公主——”
一向知晓礼数的太平公主第一次打断了皇上的话。她退后半步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地上。
“儿臣知晓联姻之事已定,并非为此。而是,儿臣心悦睒于鸿轩。”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如同霹雳一般在殿中炸裂开来。瑜贵妃惊呼一声,染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掩口,而后惊讶地说道:“太平。你可知女子应当矜持内敛……”
她的话适可而止。却又引人继续往下想。
对于这个性格高傲冷漠的太平公主,瑜贵妃早就已经心生不满。她素来在宫中盛宠不息,即便是皇后也不敢小觑她。其余宫妃亦是要在她面前矮上三分来。唯独这个看起来清清冷冷。不染尘俗的太平公主。向来都是一副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模样。
心藏暗恨,瑜贵妃自然抓住机会落她的面子。
这下可好了。瑜贵妃眼中算计一闪而过。
如果这丝毫不顾忌女子脸面廉耻的话传到外面去,她倒要看看太平公主还装什么冰洁仙子。
暗动春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来找皇上赐婚,这胆子可真够大的。
祈玉公主乃是陈国人,故而她表现的直白些。朝臣们只当各国风气不同,并不以为意。
太平和不一样……
心中暗自窃喜,瑜贵妃并没有察觉到皇上眼中的深思之意。
转眼就到了七日之期,吴越又至牡丹阁。一是因为瑜贵妃传给他的消息,二便是要来找倪清羽索要解药。
自己被倪清羽下了毒的事情,吴越并没有让瑜贵妃知道。毕竟瑜贵妃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如果被她知道了倪清羽的毒连他都防备不了,万一这枚棋子生了别样的心思。反过来想要噬主那就不好了。
牡丹阁侧殿内,吴越正与瑜贵妃商谈,倪清羽则被吴越支到了门口守着。
虽然暂时和倪清羽在一条船上,吴越却从没有把她当做过自己人,而是处处提防。
吴越此人,平素爱好下棋,只因喜欢那满盘棋子皆由他掌握的感觉。于他眼中,倪清羽固然聪慧,但是还有句话叫做过慧易夭。
不能被他掌握为他所用的棋子,唯有毁掉。
可惜他算漏了一点,即使站在门外,倪清羽也能轻而易举地听到二人说话的内容。
“没想到太平那个冰块一样的性子,居然也会动了放心。”瑜贵妃语气娇媚,其中的轻视丝毫不加掩饰。
吴越却比她想的要深许多,他手指轻敲桌面,拇指带着的墨玉扳指一看就非凡品。在心中思忖着瑜贵妃所说的话,他语速极慢,语气上扬:“你是说,皇上并没有拒绝太平公主的请求,也没有斥责她?”
“但是也并没有答应。”瑜贵妃补了一句。
敲着桌面的手加大了些力气,想起那个神秘难测的睒于鸿轩,吴越眼中神色凝重:“那个人,不得不防。”
恐怕皇上也是打着这个人的主意,才会没有斥责太平公主,而是考虑着在睒于鸿轩身边安插一枚棋子。
只可惜皇上却忘了,那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这位轩王的冷漠残暴,就连秦国人都有所耳闻,而且他年逾及冠仍未娶妻,明显就是不近女色。
这样一个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道圣旨而听命娶谁?
脑中闪过一双潋滟紫眸,吴越手上的动作一滞,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如果皇上再来你宫中,你就说倪清羽美貌聪慧,且助你良多,是嫁给睒于鸿轩的不二人选。”吴越心中得意,脸上神色也和缓了下来,交代瑜贵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让皇上下旨为二人赐婚。”
依着睒于鸿轩的性格,定然会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若是拒绝不了,难免会迁怒到被赐婚那人的身上。就算倪清羽再聪慧,落到睒于鸿轩手中恐怕也落不了好。
而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倪清羽做一笔交易,让她交出剩下的解药。
一旦解了毒……
吴越看着门口处倪清羽站立的位置,目光狰狞而阴狠。
瑜贵妃尚且并不知道倪清羽的身份,故而闻言一愣:“倪清羽是谁?”
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吴越意有所指地看了瑜贵妃一眼:“我还当娘娘是真聪慧,原来也不过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完,他留下一句“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起身便出了门。
经过门口时,他与倪清羽对视了一眼,看着那即使刻意往平凡里打扮,却仍旧出彩的一张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倪清羽则转身进了门。
一进殿门便看到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的怒火,瑜贵妃见她进来,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