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羽初来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眼下又是目含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像被欺负的那一个。
倪清羽的那句,后宫不得干预朝政。生生地刺着太后的心,太后的目光不觉是多了几分寒意。这个小丫头。竟是这般难缠,把她准备好的绊子一一化解,还反将一军!
眼下。她若是再提要为睒于鸿轩纳妾的事,只怕倪清羽便要不依不饶,又把这件事牵扯到妄议朝政之上!
太后心里恨得牙痒痒。她从收到睒于鸿轩要和倪清羽联姻的消息开始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人选也已经挑好了,她料想以她出面,本着为孙儿的终身大事着想。看谁能阻止得了!可谁料。她倪清羽。一个小小庶女,竟然是驳斥得她堂堂太后无言以对!
太后又一次尝到了被人噎着说不出半句话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倪清羽眼里还是含着丝丝泪光。余光偷偷地观察着她们两个变幻得十分精彩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畅快。
太后自以为老谋深算,但她倪清羽却是更比她高一筹!她可是重生之人。对太后的脾性都摸得一清二楚,对这些局势,都早已了然在心,该如何行事,每一步该如何走,她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谋划,太后又如何斗得过她!
倪清羽心里暗讽,看她还怎么提纳妾之事!只怕她不仅不能提,还得反过来安抚“哭得伤心”的倪清羽。
果然,太后心里虽然是憋着一肚子火,但是却也只能硬生生地把火气压下去,装出一副慈和模样。
“方才,是容儿不对,她没有鄙夷你身份的意思。我更是没有此意,我本来纯粹是为了鸿轩开枝散叶着想,却是老糊涂了,没有想到会牵涉到国本。”
太后的声音表面上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实际上,她却已经是几欲憋出了内伤,这一番话,还得亏她在宫中确实是待了这般久,有几分功力才说得出口。
倪清羽脸上顿时露出喜意,一番雨过天晴的模样,粉滢滢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又有些怯生生的,不敢确信地问道:“祖母的意思是,不再提给王爷纳妾的事了吗?”
太后虽然面色难看,却也是只能点头,倪清羽如获免死金牌一般,欢欢喜喜地跪地叩谢,“多谢祖母成全!我便知道,祖母定然是不会嫌弃我的身份低微,定然是不会觉得我不能给王爷延绵子嗣……”
倪清羽一番千恩万谢,滔滔不绝,又顺带着把她们臊了一番,太后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倪清羽怎么便这般不知道见好就收!她堂堂太后,却被她这般穷追猛打!
倪清羽还没完,又抬起盈盈眼眸,“若是太后把范小姐纳为王爷之妾,清羽倒是欣喜不已,毕竟,范小姐在王爷身边待了这般久,自然是最了解王爷习惯的,只是……唉,瞧我这张嘴,方才范小姐已经说了对王爷无意了,我这还说,真是该死,再说了,王爷想来也是对范小姐无意,不然也不会等这么多年都没有收了范小姐。”
“你……”范怡容被气得脸色发青。
倪清羽赶忙便捂住了嘴巴,“清羽真是管不住这张嘴,方才祖母一提这纳妾之事,我便一下子又想起范小姐来了,真是该死得很。既然范小姐和王爷两厢无意,那今后便是再也不要提了,免得徒生尴尬,对范小姐的名声也不好。”
太后和范怡容的脸色都阴沉得像乌云密布一般,倪清羽还徒自一人在那里像没事人一般,这也正是让太后和范怡容格外气恼的原因!
良锦和良纱算是见识了自家小姐的深厚功力,她们都暗自咋舌,同时心里暗暗发喜,自家小姐这般厉害,今后便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太后抚着胸口,倪清羽深知那是被自己气的,心里暗暗嘲讽,面上却是一副关切之色,“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适?让孙媳妇给您揉揉,顺一顺气。”
太后赶忙摆手,她眼下可不敢让倪清羽近她的身,若是她又突然使出什么大招来,太后真怕自己的这把老骨头要给她气得散架了。
“不用了,这是老毛病,躺躺便是了。”
倪清羽觉出来了,太后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原先太后谋算的是要给自己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却没想到,这一番交锋,她是半点便宜没有占到。她们是太轻敌,眼下只怕也是技穷了。
倪清羽打了一场漂亮的仗,难得见到太后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不觉喜意洋洋。她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终于是顺着杆子往下爬,“既然祖母身子不适,那孙媳妇便先行告退,不打扰祖母清修,待来日,孙媳妇再来找祖母,与祖母叙话。”
她笑得格外甜美,落在太后和范怡容眼里,却是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意。这丫头,来一遭,只怕她们便要被气一遭。
但经过了这次,太后却是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口出狂言,因为不久,倪清羽便会变成一具死尸!
面上,太后格外和煦地点了点头。
雪飞面色亦是格外难看,她收到了太后的示意,便上前引路,“王妃,这边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