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黄道吉日,天气温暖和煦。王府上下,异常热闹。
一大早倪清羽并已经起身,她洗漱更衣之处却是换到了偏房。因为正房是一会儿拜了天地才能安置入内。
丫鬟们手脚利索地为她净身梳洗,更衣打扮。
化妆的姑姑手脚格外灵巧。倪清羽睁大了眼睛。瞧着镜中慢慢上了傲梅妆的自己,眼睛不觉一阵灵亮。
如此装束,衬托得倪清羽愈发美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看她这一身,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
倪清羽很自然便想到了上次她入吴越将军府之时。那一番场景。与此番场景,不论是心境。还是排场,都大不相同。
因为倪清羽本身便是住在王府中。所以所谓的接亲迎亲,便也只是从寰宇轩迎到嘉正堂。
倪清羽暗想,好在轩王府够大。不会一抬脚就到了,还能走上一小段路。
院外传来了喧嚣的敲锣打鼓声,红娘赶忙便把倪清羽的红盖头盖上了,把她的美艳也一下遮了起来。
“吉时到了,新郎来迎亲了。”红娘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喜意,听着她倒是比倪清羽更开心。
良锦和良纱一人扶着倪清羽的一边手,小心地往外送。倪清羽像木偶一样被他们摆弄着,最后便只是从红盖头以下有限的视线里看到的与她一样配对的红鞋,格外喜庆。
是睒于鸿轩,倪清羽的手被交到了他的手里,他的手是冰凉的,倪清羽心里颤了一下。
他是习武之人,手脚不该这般冰冷才是。除非他心里装着事,心绪不宁,倪清羽心里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前几日她心里本就装着事情,眼下,心里一下子又窜起了一股忧虑神色,手心不觉发了一身冷汗。
倪清羽睁着大眼睛,定定地盯着睒于鸿轩。隔着大红盖头,她便只能隐隐看到睒于鸿轩的轮廓,看到他的那双幽黑的眼睛,亦是灼灼地盯着她。
倪清羽坐上了轿辇,聒声盈耳,倪清羽可以想象外面的热闹场景,倪清羽神思却是有些不宁,腹间也突然升起了一股隐隐的不适,她便只是生生地忍着。
倌相请新人出轿,行至正堂,倌相唱礼,拜天地,行礼毕,送入洞房。
一切流程有条进行,倪清羽思绪还没有收回来,便已经被丫鬟们搀扶着又回到了寰宇轩,人生的这么一大礼制,便是结束了一大半。
倪清羽坐在大红鸳鸯锦被旁,整张床都被布置成了大红的喜庆之色,被单下面撒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顶着全身上下这么一身繁重的物件,着实累人。倪清羽暗暗庆幸,幸亏她这只是走了一个过场,整个过程不过这么一会儿,终于是可以快快地卸下了。
倪清羽还在想着何时可以把身上头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正想得专注,她眼前的红盖头便是已经被掀开了。
睒于鸿轩手里拿着一杆红绸缠绕的秤,她的红盖头便是被这杆秤掀开的。
倪清羽这才是和睒于鸿轩有了一次面对面的正视,他的眼神定在倪清羽惊艳的脸上,却带着幽深,倪清羽觉得,幽深中甚至带着一股沉沉的深邃,叫她猜不透。
这不该是新婚之日该有的眼神,倪清羽面露一丝疑惑,目光灼然地盯着他。
其他人见他们两人如此,都不敢吭一声,只是默默垂手而立。
睒于鸿轩终于是收回了眼神,坐到了倪清羽的身旁。
接下来要喝合卺酒。一旁伺候的嬷嬷颇懂看眼色行事,她见睒于鸿轩做了下来,赶忙便让丫鬟们把酒端了上来。一个连环洋漆茶盘里放着一对鸢尾纹白粉定窑小酒杯,用一根红绳系着。
他们拿起酒杯,因为红绳系着,还得交杯,两人便是不得不凑近对方,把酒一饮而尽。
倪清羽微抬眼睑,便瞟见了睒于鸿轩青隽的下巴,还有粒粒冒出头青色胡渣。
他吻她的时候,便是常常被他的胡渣扎到,让她脸上微微发痒。
倪清羽愣了愣,她竟然想起了这么一桩事情来,她的脸上不觉微微发烫。她第一次感谢她的脸上被抹了这么厚的一层粉,把她的那抹红润掩盖了过去。
睒于鸿轩的面色却是没有半点变化,还是那副清冷淡漠之色。
倪清羽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睒于鸿轩比以前更冷淡了,而且,这种冷淡却是莫名的,突然而至的。
倪清羽自持是聪明之人,但却是猜不透他之所有有这样思绪变化的原因。
礼成之后,睒于鸿轩便出去招待客人,临出去前,他向倪清羽抛了一记淡淡的眼神,却是一下子搅弄得倪清羽思绪变得乱七八糟。
“王妃,奴婢帮你把妆卸了吧。”良纱已经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就这么卸了?倪清羽心里一阵可惜,但却是知道,她这副妆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
众丫鬟也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为倪清羽把漂亮的梅花妆卸了下来,头上的钏钗翠簪也都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