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由模糊变得有轮廓，再变成白舟的模样，然后在下一刻，他的样子迅速衰老，直至皮肤都粗糙如树皮才休止，

“我……是谁？”

这人站在原地，脖子以下的身体缠绕着黑蛇般不断扭动的东西。他的眼睛依旧是重瞳，只是其中多了一点凛然的金光。然而其中流露出来的目光，却是无比的茫然。

这人皱眉细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抱头痛呼，眼中金光大冒，好半响才平复下来。

眼中金光敛去，重新收缩为一点。只是那体表外的黑蛇状物质，却更鲜活了一分。

忽然，这人蓦地转头，看向了乐道藏匿的地方，目光隔着障碍物，仿佛依旧能够看到乐道一样，直让乐道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这人又马上转过了头，目光落向远处，嘴角忽然一咧，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活下去……希望……”

模糊不清的呓语中，他又忽的抱头大喊大叫，暴躁的，仿佛哭泣般嚎叫。

“没有了，没有了！！杀杀杀杀杀，杀光修仙的人！！”

直到他再次平静，目光最后一次落向远处，竟变得无比的邪意，浑身缠绕的那黑蛇状物也似是兴奋的舞动起来。

“幽冥……我看到了……我要去……”

他喃喃着，面对那黑雾形成的封墙，笔直的冲撞了过去。

没有轰然破碎的声音，无声无息的，两者接触的那一瞬间，那黑雾便被侵蚀出一个巨大的洞，而他破开限界后并没有停留，化为了一条黑蟒，速度极快的掠向了天际。

直到过去很久，乐道真正确定他离开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冒出来。

他走到那张被褪下的老皮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掀了起来。方才便是在这底下有灵光闪过，如今刚一掀开蜕皮，就见得一点幽光蓦地射进了他的脑海，乐道吓得满脸骇然，连连倒退了两步。

正在这惊魂未定之间，忽感脑海轰然一响，一份陌生的记忆强行浮现了出来。

……

“今，道一宗第三十七代守护者苏南，在此为四方精灵献上祭品……”

一个老人跪伏在地上，口中念着苍凉的咒文，那深深低下的头颅有着对仙道最高的崇敬，只是为何那仿佛散不尽的哀伤又浮在他的眼中。

“我以为我找到了通往希望的大门……”

一张泛黄的纸，被一只手紧紧的攥在手中，那微薄的厚度，却仿佛有着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于是，我剥夺了所有人的血肉和灵魂……”

无尽的黑雾封墙前，当一阵灰色的风吹过时，那一个个绝望的人，连感觉都没有的，便被风带走了生命的所有。

“于是，我用尽方法让他们变成怨灵……”

妖异而邪恶的焰火中，一张张面孔变得扭曲而充满憎恨，只是在那火焰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个惶惶不安的身影，每一个怨灵的产生，都会让他痛苦的颤抖不已。

“我会拯救他们的，我告诉自己……”

一个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中的身影，抱着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句话：希望，一切都为了希望……

“然而……”

当那不可遏制的邪恶涌上心头，一个身影痛苦的跪在地上，哀嚎出声。

“我的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当那一个个怨灵泯灭了神智，无法脱离他的身体，那无尽的黑暗深深淹没了那个仿佛已经死去的人。

“我不甘心……”

“我并没有放弃……”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误，但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一个身影发疯似得寻找着方法，那满是血丝的眼中透着癫狂。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困难……”

“我要带着他们，我的亲人，去远方寻找我们的希望……”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朝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一个孤单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凝望着远处。

……

记忆到此结束。

朝阳高出天际很多之时，阳光终于强烈了起来。当一股温热忽然落在乐道的身上时，他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清晨，一日之计在于晨，也许是希望的开始。

乐道目光落向远方的天际，伫立在那里，凝望良久。

最后，他想起那老疯子，不由得喃喃自语：“这任务模式中，传送是为了让乘客更快的接近目标，最近的地方，应该是这个村子了……只是这能够化作幽冥将的人，到底是那老疯子，还是那男子？”

乐道皱眉，可惜没来得及使用技能洞察秋毫，如果能够确认是二者中的哪一个，说不定接下来能够有参考。

不过乐道心里面，还是感觉那老疯子的几率大一些。

“……以极度纯粹之心凝聚将符，难道是以极度怨恨，或者极度绝望之心才能凝聚？……或者说，那个身体外环绕着两颗珠子的男人，也有着什么我不曾发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