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随着大把头杨玉学吹响哨声,劳工们匆忙从工棚出来,一字排开,每个人端着日军丢弃的金属罐头盒子或破损的瓷碗,依次来到一个露天锅灶前。一名伙夫,手拿着葫芦做的瓢,从热气腾腾的锅中,为每名劳工盛上半瓢稀溜溜的菜粥,还有那少得可怜的咸萝卜条。
健壮、一脸凶相的大把头杨玉学每天照例站在炉灶前,像一条凶狠的豺狼,用那双令人恐怖、头部发麻的猩红眼睛,不断地扫视前来打饭的劳工,手里拿着劳工的名单一一比对,并清点着上工的人数。打完饭的劳工或蹲或站着、或三三俩俩围在一起,手捧着盛着热菜粥的器皿,沿着碗边“嗖嗖”地喝着。突然,他大声地喊道:“宋二,宋二在?”劳工们一时骚动,没有回应。杨玉学有些不耐烦,叫嚷着:“你们怎么都哑巴了?装死猪是不是?”这时,一名劳工壮着胆子说:“还在四工棚里,好像生病了……”杨玉学手持着专门用来对付劳工的皮鞭,气冲冲地奔向了四工棚。
工棚中的宋二瘦弱的身体蜷缩在用树枝野草铺垫的“床上”,已经在昏迷。杨玉学挑起草帘子,上前看了一眼宋二,嚷道:“别他妈的给我装死狗,快给我起来。”宋二听到他的喊声,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杨把头举起皮鞭向宋二抽去,一鞭、两鞭……无数道血淋淋的鞭痕印在了宋二的身上,痛苦中的宋二“哎呀、哎呀”地滚动着瘦弱的身体。不久,宋二的身体已不再动弹,昏厥了过去,全身的衣服被鲜血染红。
杨玉学转身走了出去,劳工们见他手中皮鞭被染红,知道宋二凶多吉少。杨玉学要求两名劳工将宋二抬走,谁都不愿意去。因为以前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凡是抬走的劳工还没有咽气就被抬出去,扔进了荒沟里,或扔进日伪军警的军犬圈子里。劳工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惨剧发生,也不愿意看到同胞们这样被折磨致死。这时,杨玉学叫来四名日伪军警威逼两名劳工前往。无奈之下,两名劳工将宋二抬出了四工棚。其他劳工们惊恐地低下了头,哀叹自己的命运不要像宋二那么惨……
此刻,黑田来了,杨玉学面对日本的主子,点头哈腰地问:“太君,你看这个黑鬼怎么处置?”
黑田拿出口袋里的白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和脸,对杨玉学淡淡地说:“喂狗吧!”杨玉学低声地说:“太君,这黑鬼是有病的,万一狗吃了……”
黑田挥手指向了不远的深沟方向,说:“埋到那里吧!”
忽然,宋二无力地在扭动着身体。两名劳工将其放在了地上,祈求道:“他还活着,还是别抬走吧!”
黑田冷漠地示意杨玉学,心领神会催促两名劳工:“他妈的,少废话,快给我抬走。”
宋二被抬到一处荒沟里。这里已经有了多具劳工的尸体变成了白骨,令人毛骨悚然。在日本宪兵逼迫下,两名劳工挖了一个土坑,将宋二扔了进去。宋二仿佛被摔得很重,又一次苏醒,手苍白无力地向上举着。
杨玉学见状,催促道:“还他妈的等什么,快埋了。”接着就听到一声枪响,宋二不再动弹。这一枪来自杨玉学,冷酷地看一眼后,手中的枪又对准了两名劳工,劳工只好向土坑里扔土,每扔一锹土都异常的沉重……
自从日本人在这里开矿,这里无疑成了人间地狱。在露天的作业现场上,杨玉学身后始终跟着两名打手,手牵一只肥大的狼狗,随时监视着劳工作业进展情况。
阳光很足,烤得岩石滚烫。劳工们肩扛手抬在运送石墨矿石,汗水不时地在脸上、躯体上流淌。由于开采石墨粉尘多、一会儿人被染成白色,一会儿人又被染成黑色,汗水和粉末融合在一起,劳工们如非洲人的皮肤,光滑而黑亮。身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露着白色饥饿的牙齿,沿着尘土飞扬的泥土路,缓慢无力地背着矿石。一名劳工或许是难以抵御炎热的天气,或许是太饥渴和感觉太脏了,偷偷地跑到了矿床边,仰着头、张大嘴接着一处从山泉淌下的水流,喝了几口后,又洗了几下被汗水浸湿的、黏黏的头发。刚要起身回到作业场地,被正在巡视的大把头杨玉学看到。他放开了牵在手中的军犬,军犬懂得主人的意图,疯狂般地奔向了这名劳工。这名劳工被突如其来的军犬吓呆了,时而被军犬扑倒撕咬着,一时间血肉模糊,痛苦地翻滚。杨玉学喊回了军犬,军犬蹲在他的脚下张开凶狠的嘴巴“哈哈”地喘着粗气。
这名劳工吃力地站了起来,依靠在矿床上痛苦喊叫,惊动了周围愤怒的劳工,他们自发地围了过来。此刻,杨玉学尽管身边有军警护卫,但是面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