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瞪视着那把黑伞,心底却如荒蛮的潮水般汹涌,这把来历不明的阴阳伞,忽然苏醒之间,竟将阴灵一口吞下,显然是生吞活剥不吐骨头,此刻黑伞身上本来高贵漆黑冰冷的黑暗光芒,如雾一般在伞身上淡去,但那若有若无的漆黑光芒,在陆离眼里看起来却是恐怖至极。
这把阴阳伞,在地府之中,选择了陆离作为主人。
陆离皱了皱眉,心中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出了蚂蚁窝。
“沈兄说过,当日在阴暗之地,你遇他而出,他又觉得你自有神识,不受人控制。”
黑伞静静地漂浮在陆离的面前,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兄认为,你不过是借他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那我呢?”
陆离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挥赶出脑袋:只不过是一把破旧的伞,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神识。
陆离心乱如麻,眉头紧锁,又看了一眼黑伞,只是这一眼,黑伞上忽然有一股黑色的气息,如泉水一般,从伞柄上涌出,那黑色的泉水如蛇一般,猛地一下扎入了陆离的腹部。
陆离身子一僵,面色一黑,腹部突然有一阵凉意,像是一条蛇钻进了腹部。
然而除了面上的表情,陆离没有其他的动作,连手指也没有动一下。
那阴凉之意,如跳入了深山里冰凉的潭水,陆离心中一悸,直觉那阴凉深不见底,从腹部向四肢百骸散开,越来越凉,呼吸几乎都因为这过度的冰凉而窒息住了,像是往深潭深底之处下沉,从面部、腹部、腿上,再到侧面手臂,然后整个后背都被这冰凉给淹没了。
潭水深处,深不见底,水藻晃动之下,是更深的黑暗,漆黑没有光亮。
阴凉窜过全身,冲刷而过。
相对来说,这段时间并不漫长,但那种冰凉,却如漫长地没有尽头。
片刻后,陆离身子一颤,那阴凉如潮水退去一般,地向着伞的方向退去,那漆黑的泉水,也渐渐变淡,从陆离的腹部,消失于空气之中。
陆离猛地吸了口气,弯下身子来,任由那残留的冰凉感,一点点消失,只是片刻后,陆离抬头望了一眼黑伞,眼中仍然有一抹深深的对那冰凉感的恐惧。
陆离忽然眼中一奇,伸出手,压了压腹部,似乎发生了什么惊奇的事,陆离撩起腹部的长袍,看了一看,这一看,更是惊奇,在刚才还痛的地方,被独眼阴灵打了一拳,已经坏死腐烂,现在竟然恢复如初,那黑暗若隐若现,已经淡无可寻了。
陆离又按了按腹部那里,肌肤有弹性,颜色恢复正常,除了淡无可寻的一点点黑影。
陆离面上有了喜悦之色,疼痛了这两个时辰,突然恢复了健康,身子也仿佛轻了一些,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似乎也看起来,没有那么阴暗压抑了。
陆离看了一眼黑伞,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但是目光落在黑伞上的黑气缭绕,陆离忽然神色一变,想到刚才黑伞吞噬阴灵的恐怖之状,面色又冷了下来。
陆离低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黑伞:“上次在地府,也是吞噬了阴灵,才治愈了我,阴灵被吞噬,这和夺取性命有区别吗?”
陆离皱了皱眉。
痛心?纠结?负罪?
陆离神色复杂,低头,视线落在地上的青石砖时,忽然醒悟了一般,眉头紧皱,陆离抬头,又看了一眼那破旧的大门。
眼前最的事是这件吗?
阴阳伞数次救陆离性命、医治陆离,陆离却要在这里怀疑么?!
不管怪异不怀疑,这都不是眼下最的事。
陆离想了一想,放下心头的犹豫,眼中坚决了许多,弯腰捡起地上的青石砖,走了两步,看了一眼那沉重的铁锁,在这铁锁的后面,那个小孩子,知道陆大路的去向,陆离深吸了口气,对着铁锁,猛地砸了下去。
“砰!”
火星溅了一下,那把厚重的黑锁,应声而断,铛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来,刚才那只黑色恶狗阴灵,就是守护这道门锁的,阴灵一破,锁也失去了支撑,陆离一青石砖,便把那门锁敲断了。
陆离伸手,落在门上,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推开了那封闭了很多年的门。
门上的尘土,似乎因为湿润,渗入了水汽,落了下来,也没有溅起灰尘。
门渐渐打开时,有一股阴暗压抑的气息,从这间锁了很久的房子里溢了出来。
仿佛有鲜血在里面,仿佛有奸笑,也有狰狞的气息。
当看到门里的场景后,陆离突然面如土色,眼中惊骇恐怖,似乎是里面有什么超出想象的可怖场面。
那把黑伞本来暗淡下来的光芒,也是突然苏醒般,警戒防备般,忽然亮了许多。
黑暗力量与黑暗力量的见面。
陆离顿了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陆离坚决如铁,迈步走了进去。
黑伞在陆离的身后,如有人撑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