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中带着一丝雨后的清甜,被风从平野上吹来,穿过千川屋脊,抚过这被乌云整整半月又余笼罩了云曲城。
“咯吱——”
窗户被推开,一道日出亮丽的光线,涌入了这间小屋。
陆离在沉睡中睁开了眼,旋即又用手遮住了那在黑暗中仿佛很久、已不适应这强烈光线的眼睛。
陆离皱了皱眉,那许久未剔的胡须,已长出寸许。
“关上!”陆离道。
“虎牙!”一声轻唤。
旋即,一道拳头大的白影,掠过了陆离的面颊,陆离痛叫了一声,脸上已出现了一道血痕。
在那亮丽的光线里,白袍下的一双秀气的手,正按在那窗框上,那白袍干净如刚刚洗过一般,似乎散发着怡人的清香,那白袍的兜帽依然遮住了那转过来的面容,只露出一角美丽的下巴。
“距离上一次雨停,已经是第二场雨了,你除了吃就是睡,在这里躺了大半个月了。”
“别管我!”陆离摸了摸脸上,可是旋即就意去计较了,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了脸上。
贾皓绮身子一震,手挥了出去,四五只虎牙,朝着陆离飞了出去。
但不知怎么,贾皓绮又歪了一下脑袋,那些露出尖锐锋利刀子的虎牙,又都打了个转飞了回来。
贾皓绮看着那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陆离,陷入了沉思。
陆离皱紧了眉头,他甚至有些害怕白天的到来。
自从陆离的爹陆大路被少司带走以后,这大半个月里,陆离不是没有出去过的,然而遇到的情况,给一个人,也会这样一蹶不振的。曾勋在家里复习乡试,陆离不得参加,曾勋问及陆离父亲陆大路的事,陆离说暂时不用安排人去找了,并给了曾勋一些钱曾勋分给那些帮忙的人,曾勋说陆离不要放弃希望,陆离说他不会想不开的。无论是地府的要求,还是他自身身体的状况,都不允许他参加乡试。
举着把黑伞,怎么参加乡试?!
陆离离不开那把黑伞,太阳底下,若是没有那把黑伞,他的身体会起尸癍,起了尸癍,会发出死人的味道,几天前,有一辆马车过街,爆米花的制作用具突然炸了,马嘶叫一声,受了惊,在街市上奔走,众人避让,有人急忙奔逃,慌乱中撞到了陆离,导致那把黑伞挪开了,刺眼的阳光照下来,可怕的事发生了,陆离身上,突然有褐色的尸癍,密密麻麻地出现,陆离几乎吓个半死,回家的路上面色都是惨白的,还好慌乱中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陆离,修复了一夜,皮肤才恢复了正常,但那些伤痕的疤,却要很久才能蜕化。
陆离答应了少司的那件事,陆离也想尽快去做,这样,陆大路也可以早些回到这里,可是陆离却连云曲城也出不去,云曲城外有很多流浪的阴灵,跟他也是鱼死网破。
若是没有那一面铜镜,阴灵们冲进来,陆离不敢想象那种场面……
这有些温暖照进来的房间,此刻有灰尘在飞舞,阳光的斑驳移动在床铺上方的墙壁上,仿佛时光很悠闲很缓慢的样子,这要是真得就好了,陆离不知怎么的,也许是贾皓绮突然没有说话了,也许是各种困难障碍,以及无从下手的愁苦,陆离睡不着,睁眼看着这光点,他感觉到身后那白袍贾皓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好吧,他其实从来没有看到过贾皓绮的眼睛,此刻像个紧箍咒一样的东西是少司给了他三个月的期限,三个月,必须得有点成就。
陆离看了一眼,那挂在床上的图像,一个美丽的女子,正侧倚着一张靠背的椅子,椅子纤长的椅背,木质的曲线,很是精致,梳妆台也是很有水平的工匠,女子绫罗绸缎,身体丰盈,只露出半张瓜子儿般俏丽的脸,薄唇柳眉,眼如笼烟,眼中自有一段风流韵散,婉约柔美,要说美,也是挺美的了,少司是她,要找回那枚镜子,难道是定情信物!
三个月内,起码要找到破镜重圆的第一片碎气。
破镜重圆,就是那画像中的女子手持的一枚镜子,那镜子也许是少司的信物,也许是别的原因,陆离问了几句,被少司甩了很多个耳光,虽然不知晓原因,但少司一定要找到这面镜子。
这面镜子不知什么原因,被摔碎了,每一块碎片,在摔碎的同时,都有一片碎气,找到碎气,控制住碎气,就能沿着碎气的指引,找到那碎片。
少司的意思很明确,找到的碎气。
碎气?长什么样,上哪里去找?
那个少司只说了怎么去找。
少司?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底细?
从隔壁家邻居的嘴里,陆离什么也没打听到,那些神秘的妖怪邻居,对陆离避之而不及,就像是陆离感染了瘟疫一般,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过陆离总有感觉,他们不会就此撤走。
与她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陆离转过了头,没有看到那双期待中的目光,脸上有些惊讶,贾皓绮不知何时关上了窗户,又回到了她的老地方,撅着圆滚滚的,趴在小屋一角,去看那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