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随着一声的应许,门开了。我踏入门内,只听“嗞”的一声,蓝色的火焰激烈的燃烧了起来,将壁炉上方弗朗切斯科·海耶兹的《吻》笼罩在灰蓝色的深海里。
“你如此对我!有罪!”此时正坐在木桌旁奋笔疾书的——神?魔鬼?人?他抬头就对我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看上去他年轻了许多,我真的踩了他的脚后跟吗?不,我是说鞋子。他身边的女秘书,给他递了一份文件。
“对不起,我踩了你的鞋……也许是脚后跟,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原谅我。”听我诉说的途中,他并没有抬头,而是一直在写着什么。当我说完后,他停下了笔,和他身边的女秘书一起向我走来,边走边厉声的说:“你居然敢踩我的后跟!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吗!”我踩的应该只是一双鞋吧?
“呃,我陪你……”我话还噎在嗓子里没说出口,他紧接着说道:“我问你,没有我你住哪?没有我你吃什么?没有我你穿什么?没有我你怎么生活?你以为你是靠什么活的!你难道活在真空中吗!随便乱丢我,甚至丢在穿过的脏衣服里,然后直接被洗衣机给洗了!你这么对我,不知感恩,你觉得一句‘对不起’我就能原谅你了吗!”我……真的踩的是双鞋子不是别的什么吧。
“上班的时候嫌累,拿钱的时候嫌少,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踏实的对待你的工作,你哪能吃到一日三餐?月亮可不会理你,买东西当然还要靠钱!你最好还是现实点,务实些!”女人说完推了一下眼镜。我心里默默想,工作……我挺踏实的呀,我的诗和远方关你什么事啊?“关我什么事?”女人不屑的冲我继续说道:“挺踏实?你跳槽那么平凡,有资格这么说吗?到底是你眼瞎,还是我眼瞎!”的确,我没有资格这么说。
“……再次,对不起。但你们到底是谁?”我。
“我是谁?我不就是那个很不受你待见的‘钱’呀。她是我的秘书。”钱说道。听他介绍完我心里乐了,这得好好谈谈,事关前途,我立刻狡辩道:“我不是不待见你,我是觉得,人生那么长,当然要找到一个自己能够长期干下去的工作,还不讨厌……”
“真是太天真了!”我的话被钱硬生生的截断在嗓子眼中,他继续说道:“你以为光怀抱着才华就可以实现理想?何况,你有才华吗?你确定,那不是你的自以为是和傲慢吗?你,未免太天真了!”钱停顿了一会,摇了摇头,轻笑道:“不讨厌,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你以为世界上有多少人,到死都没有认清自己、都没有认清现实!你又凭什么觉得,理想会青睐与你?世界上和你拥有同样理想的人,比你努力的人,尚且都从未被理想青睐,何况……”钱走到我的身边,附耳细语道:“你还这么吊儿郎当,不把我当一回事呢!”说完,钱迈着无声的步伐,停在了弗朗切斯科·海耶兹的《吻》中,蓝色的火焰跃上而下,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不再看我,只是喃喃低语道:“当年,如果不是理想来求我们,给巴尔扎克尔足够的金钱支持,恐怕他的债台在倒塌的时候,一定会引起不小的海啸呢。你难道觉得自己比巴尔扎克强吗?何不早点浪子回头呢?”
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回应?因为他说的似乎并么有错啊!我,应该,应该放弃吗?就这么放下,难道这不是一条最明确的道路吗?一条只为了钱的道路,一条足够纯粹的道路,难道不是吗?见我沉默不语,女秘书接着补充道:“文森特·威廉·梵高,可被理想坑惨了!自从他所谓的理想觉醒后,他放着好好地的画商不当,偏偏跑去当画家。可结果呢,还不是死后留名。他本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谁知道他下次,又会是谁呢?”
“至少,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忠诚于自己,如果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做到对自己忠诚,那么他还能对什么忠诚呢?尽管梵高是一场悲剧,他的绝望将他带向死亡,但是也正是这种绝望,让他最后充满了平静和某种超然。他并不惧怕生活带来的种种不幸,他,什么都不怕。”我反驳道。
“难道你活着只是为了你自己?只忠于你自己?真自私!你的父母,为了让你好好学习、让你吃好、让你穿好,拼死拼活的忍受现实里种种的残忍和不幸,放弃自己的爱好,用整整一生有限的生命爱着你,给你爱,结果却换来你的视而不见?换来你的一句‘只忠于自己’一句冷冰冰的话?”火宵飞墨,女秘书说完后,凛冽的瞪了我一眼,钱不屑的说道:“哼!人世还真是有趣,本来希特勒当年铁了心要当画家,但他最终却还是背叛了理想,背叛了自己,反倒赢得了命运女神的青睐。”
“被命运女神青睐?这分明是命运置全世界于不顾!说了这么久,你们到底想干嘛?我也道歉了,我还见到了死神,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生是死。你们还想怎么着?”我愤愤的说道。看到我生气了,他们倒是乐了,那女秘书笑着说道:“我们自然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将来好,要说我们还想干嘛,喏。”女秘书,一边说一边递给了我一份文件。
“契约书?”我不解的看着两人,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