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倒是有点小别扭,不过还是始终低着头不说话。要说她别扭什么,不还是心里泛酸么?果然自己是笨,新来的小婢女也是要跟聆音姐姐学习,才来第一天就跟她一样待遇了呢!哎……她还是继续好好跟聆音姐姐学着吧!
傅家小院儿里是一派安详宁和的氛围,主院儿里的纪氏心情可就不那么轻松了。刚把那位“难缠”的表姑娘安顿好,纪氏就急忙叫了府里小厮来。
“去,到攒玉楼给大公子送个信儿,让他且在外头避避,过两日再回府里来!”纪氏正绞着手里绢帕,厅外传来一个略带无奈的清冷声音。
“母亲,您这样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童模样,衣料不算华贵但却衣着整齐得体,端得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虽年纪尚小,但是言谈间已然有了翩翩君子的影子。
“你这混小子说的是什么话!”纪氏气得脸上通红,“我这做娘亲的,还不是为了你们着想?!都说娶妻娶贤,若是娶个麻烦的事儿精回来,到头来吃一辈子苦受一辈子委屈的可不是我!”
傅北乔在纪氏下首落座,结果婢子送上的茶盏,轻吹了一下浮在面上的半卷的茶叶,淡淡道,“我瞧着表姐就没什么不好。”
傅北乔与沈念心同年,但却比她晚上半个多月,所以按照长幼序来算,傅北乔还要称沈念心一声表姐。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什么!”纪氏不满小儿子说法,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嫌弃府上那位表姑娘,毕竟她身家尊贵,又早早没了父母双亲,家里老爷对小外甥女一直都很疼惜,她这做人家舅母的,也不好太过失礼,轻易开罪人家。
“她若真是个好样儿的,当年你祖母那般撮合,我至于始终不松口跟沈家定下婚约?”纪氏压低声音嘀咕着,却换来小儿子更淡然的一个眼神。
傅北乔搁下手中茶盏,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听纪氏身边儿伺候的大丫头提醒,是傅家老爷下朝的时候到了。
傅期然进府没多久,小憩方休的沈念心就得了消息,就带着聆音听雨和一溜儿的礼物来正厅拜见她那位亲娘舅来了。
“甥女见过舅舅。”甫一见面,沈念心便礼数周全。
而傅期然见沈念心这般姿态,不禁眼睛一亮,一方面暗自感叹自家外甥女这两年果然出息了不少,另一方面又不免觉得惋惜,若是他家小妹还在……这姑娘定然会出落地更加符合一个贵女的姿态。
“自家人何必这般多的虚礼!”傅期然虚扶了她一把,急忙叫起。
沈念心也不多礼,径自在傅期然下首落座,正好儿与对面的傅北乔相对。
“这位便是北乔表弟了?”沈念心在心里暗自道了一个“好”字,傅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果真是个顶个儿的出息,再跟如今的沈家的境况两相一对比,沈念心不免又有些郁结。
毕竟她如今这副芯子是当年的庄靖懿皇后,出身将门沈家之后,自然对沈家的感情,比这处便宜舅舅要强烈浓厚得多,眼看着别人家门风清亮,再瞧瞧她铮铮沈家,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心里如何能乐呵?
“北乔见过念心表姐。”傅北乔起身作了个揖,礼数周全得体。
沈念心微笑回应,“舅舅舅母好福气,府上的公子一个两个的都是如此出色。”这话半点儿不做假,绝对是沈念心的肺腑之言。天知道她有多羡慕啊!
要想重振沈家门楣,自然还是得靠国公府的公子们,总不能让她这辈子还跑到战场上去带兵打仗吧?沈家那几位公子如今年虽也不大,但比起傅家这两位来,倒是着实显得失色几分,至于武功韬略,比起步将军府那位声名赫赫的少将军,差得更是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想当年她带兵的时候,那步家祖上不过是她军前一校尉。现如今……唉,想来也是上火,不想也罢。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沈念心顾及纪氏心里的顾虑,依旧对那位表哥的去向只字未提,只是叫聆音听雨挨个儿奉上礼物。
傅期然结果那锦盒,打开一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大喜道:“这翡翠葫芦,可是庄靖懿皇后宫里曾用过的那件?”。
沈念心点点头,“舅舅果真是慧眼如炬。”
实则心里却不禁好笑,不知实情的人都传说庄靖懿皇后对那翡翠葫芦摆件爱极一时,后来赏给了母家沈氏,以贺胞弟大寿。其实则不然,她上辈子对这翡翠葫芦是怎么看怎么讨厌的。
原本她昨日盘点私库,给尚书府挑礼物的时候,只是考虑到像傅期然这般的文官,不贪不燥,无非求得就是个平和。葫芦取其谐音“福、禄”之意,有保家族稳定兴盛之意,拿来送他正好。
可是现下这会儿听傅期然提起前世的自己,不免想起了这翡翠葫芦摆件的来历。
她还是皇后时,有一年寿辰,荣妃那女人的儿子就送了她一个翡翠葫芦的链坠儿,连个多余的配饰都没有,就辫成股的红绳中间穿着这么个指甲大的链坠儿。
当时大皇子说,偶然得了一块石料,结果开出来之后,都是大片大片的废料,正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