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在昭慧寺与穆子晏粗略打过一个照面之后,沈念心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关在府中,说什么也不敢出门晃荡了。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沈念心生怕再一个不小心踩到穆子晏的地盘上去。引得盛京之中无数世家贵女们西子捧心的丰神俊朗的四殿下,在沈念心眼中则是个避之不及的麻烦。
可是即便她躲在安国公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妨碍不着英明神武的四殿下把手伸到安国公府的后院来。
“姑娘,府外又有果篮送来了。”小鱼挎着刚从府中管事那儿接过来的食盒进了门,一脸的疑惑不解。
彼时沈念心正在修剪狐尾百合的阔叶,见小鱼怀里揽着的那眼熟的食盒,闲闲地道,“今儿个又是怎么个说法?”
小鱼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了两碟儿枇杷。这是近来这几日送来府里的果篮必有的规格,只不过比起之前几天略有不同,今儿个还多了两碟桑葚儿。
“大管事说,又是小五爷派人送来给姑娘尝鲜的。”
沈念心点点头,以示知晓。最开始那两日,她心中也疑惑得厉害。要说七夕宴当日,她确实对司徒玄瑷十分有好感,可是两人并无过多接触。她又怎么会知道自个儿喜食枇杷?就算知晓,又为何要把如此珍贵的贡果偷偷摸摸给她送来?
不过一想到俞梁枇杷的珍贵稀少,沈念心立刻就豁然开朗了。要说有本事日日弄到南国岁贡,近来又与她有所交集的人,恐怕只有穆子晏一个了。
身处深宫之中,想必跟司徒家的两位公子该是有所接触,继而转投至司徒玄瑷,借道“小五爷”的身份便利,往她府上递东西。
“盛京里的桑树已经结果了?”沈念心捻了一粒儿桑葚放入口中,只瞧着上头那晶莹剔透的水珠儿,就知道是送来之前就清洗过的。
小鱼最近是一直跟自家姑娘宅在府里没出过门的,哪里知道外头的桑树几时结果。支支吾吾也没个答案,正巧聆音打外头进来,接口道,“京里头的还没呢。要说这个时候,大概也就安丘的桑葚落果了吧。”
安丘?离盛京隔着数十里的路程,即便是快马加鞭地赶路,也得六七个时辰跑个来回呢。
沈念心这心里头又开始忐忑了。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尊大佛的呢?也不知道这四殿下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第一次见到穆子晏,是在尚书府的后院,至今也没过去几天功夫,当时她那满心满眼的惊艳到现在都还记得。可是之后昭慧寺一见,她终于得知他身份,曾经有过的那么点儿欣赏全数化为忌讳,哪里还敢看着堂堂皇子殿下的脸犯花痴?
跟自个儿的命相比,美色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沈念心暗自计较,却怎么也想不出这短短两次见面中,自己是做了多天理不容的事儿,以至于穆子晏如此阴魂不散地揪着自己不放。
不过沈念心向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有好处就收下,以她此生绝不入宫门王府半步的志向,恐怕以后想吃到俞梁进贡来的枇杷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而此时香甜水灵的果子就摆在自己面前,她哪里还用纠结?
当然是放开了吃啊!反正不吃白不吃。自己吃还不算,还得分给大家吃。
“听雨,给我更衣,咱们到松菊堂去给祖母请安去。”沈念心接过小鱼递上来的沾了水的巾子净了手,又吩咐道,“把这两碟儿桑葚收一收,一道带过去。”
那枇杷乃是南边儿俞梁国的贡礼,出现在安国公府里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传出去也容易招人话柄,自然不方便送去孝敬老太君。
倒是那碟儿桑葚,虽然现在时节有些偏早,但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送去给老太君提前尝尝鲜也是好的。
松菊堂里,只要是有沈念心在的时候,老太君一般都是笑意盈盈的,每每她又送些逗趣的小玩意儿给老太君解闷的时候,老太君总是会摸摸她的头,或者拍拍她的手,赞一声“囡囡最懂事儿”。
老太君身边伺候的,都是安国公府里的老人儿了。眼看着大姑娘在老太君的教养下一天天长大,自然知晓老太君心里头最疼爱的孩子便是这个早早成了遗孤的大姑娘。前些日子跟曲家闹得红了脸退了亲,她们也都看着老太君愁得好几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如今大姑娘性情大改,性子和善又懂事孝顺,她们这些在老太君身边儿伺候的,都暗暗替老太君高兴呢。
后来老太君又留沈念心这个“嘴馋的”在松菊堂用了顿午饭,又塞给她两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才放她走人。
不用想,又是庄靖懿皇后当年赏给沈家的东西。沈念心自嘲着笑了笑,心想照着现在这个节奏,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把老太君的私库给搬空咯!
要说这两颗红宝石也是有来历的。桓成帝那渣男还是太子的时候,政事上并不突显,反倒是以文采见长,所以经常与世家公子们一道,不以身份品级而论,单是以文会友,结交天下英才。
长年累月下来,便约定俗成地有了个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