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即墨攸宁就启程回京,为半月后九九重阳之时,太后的千秋宴做准备。
待即墨攸宁离开,穆子晏就去了琼花台寻沈念心。晾了她一下午,也不知道她还怕不怕他清算。
可他刚一进琼花台,就觉今日这院落尤其冷清,点了一个院里洒扫的下人询问,这才得知,她已经不在别院里了。
“可有留话说去了何处?”穆子晏负手而立,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跟着的低眉顺眼的小厮弓着腰,不安地答道,“小的不知。不过姑娘出门时候,严大人和缕儿姑姑是跟着的。”
穆子晏点点头,想来他在书房没有收到消息,应该是不会有什么要紧事。不过他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又想起白天回别院路上碰见的那一拨人,不由得提起心来,随即立刻吩咐了一队暗卫去寻他们下落。
“今日之事,可查清了?”穆子晏一个手势,房间里立刻就多出一个人来。不同于严溯是明面上的四殿下长随,林泽才是四殿下麾下真正的暗卫统领。
林泽恭敬行礼,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殿下仪仗回别院途中遇上的那拨人,确实不太干净,与太子那边有所牵扯。至于带回府的那女子,也是太子手下的暗探。”
穆子晏点点头,以示知晓。“那就处理了吧。”轻描淡写一句话,不仅是取了人性命,更是敲碎了太子精心布置的好一枚棋子。
林泽却没有立刻应下,而是为难道,“如若贸然动手,殿下不怕太子起疑?”
穆子晏执起湖笔,不动声色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疑”字,力透纸背,笔锋之间蕴藏着汹涌的杀意。“既然他动了往本殿身边安插人手的心思,就是早就疑心本殿。”
既已生疑,又如何能轻易打消?
更何况如今这别院算得上是非常之地。他不能冒险,让任何不受他控制的势力进得来这座别院的大门。如果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传出去,那才是当真不妙。与暴露她身份行踪的危险比起来,区区一个太子暗探,当舍则舍了便是。
“等等。”穆子晏搁下湖笔,又想起她倔强的性子。若是等她回府之后,急吼吼地问他要人怎么办?她辛辛苦苦一番做戏救下来的人,若是就这么被他不动声色地处理了,说不好又会闹什么脾气。
“先关着吧,派人好好打理一下,若是沈姑娘回府要见她,便带去见。”凡事一涉及到她,他总是能不断修改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有太子的暗探不要紧,只要他能牢牢控制住,留她一命又有何妨。
此时,被四殿下一心藏着护着的沈念心,正在扬州城内一家琉璃作坊里头。
缕儿有些为难地看着一身男装,不管不顾就坐在小凳上的沈念心,当真是不知道从何劝起。
“姑……公子,这里又脏又吵,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缕儿实在想不明白,这沈姑娘怎么就突发奇想地跑到作坊里头来了?
瞧,这桌子上还落着灰尘呢。
“你若嫌脏,就去外头候着便是。”沈念心摆摆手,像钉子户似的钉在了那小凳上,说什么也不走,“还有严大人,若是有要紧差事,便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转而她把目光投向那位正在制作胚子的老师傅,“师傅您收我这么个徒弟可好?我保证认真地学,而且您独家手艺我绝不外传。”
那老师傅也是个根骨硬的,看她衣料华贵齐整,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出门又带着仆从,实在不像是能干得了这等粗活的人,反倒像是来捣乱的,于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沈念心好说歹说,老师傅就是不肯松口。严溯见沈姑娘恨不得磨碎了自个儿脸皮去求人了,真是恨不得拔刀架在那老顽固脖子上。
“你们都先出去,我要与老师傅单独聊聊。”沈念心觉得,若是实话与这位老师傅说了,说不准这事儿还是会有转机的。
严溯和缕儿见她心意已决,只得听命去外头候着了。严溯还纳闷儿着呢,也不知道这位祖宗是怎么想起来非得来这琉璃作坊的,她想要什么物件儿,只要一开口,那他家主子爷就是天上的星星也能给她摘下来呀。
竟然还非得自己学……
缕儿也同样头疼。不过她想的则是,沈姑娘那双纤纤玉手,若是磕了碰了的,回头儿主子爷若是瞧见,说不定得如何心疼呢。再之后,恐怕就说不定如何迁怒了……
于是四殿下的暗卫们找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两人都表情纠结地当起了守门神,待回府禀告了四殿下,果不其然就再次见到了四殿下的冷脸。
“闭门不出,还不让人陪同?”穆子晏眉头皱得紧紧地,心下有气,却也说不清气得是什么。直到他人亲临作坊,也没消下这口气儿来。
沈念心终于说动了那年过半百的老师傅,于是就招呼了缕儿进门。等到缕儿领了吩咐再出了作坊大门时,就瞧见来捉人的四殿下了。
“见过殿下。”缕儿行礼过后,便简单地交代了里头的情况。
穆子晏听了缕儿的回禀,略一沉思后,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