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的事儿,无非都是妃嫔之间的争强斗狠。事情交到司徒玄瑷手里,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
住在钟粹宫后殿的,是今年刚进宫的新人,前月里才被晋位封了婉仪的位份。按照这位余婉仪的位份,只要不是前一天被诚明帝翻了牌子的,都没有资格去景仁宫给皇贵妃请安点卯。
但是荣昭仪从景仁宫回来之后,往往都会让住在钟粹宫侧殿和后殿的低位小主们来正殿请安,效仿皇贵妃的模样挨个儿敲打一边,十成十地过足了主位娘娘的瘾。
起先那个余婉仪颇得诚明帝喜爱,不过天家宠爱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后来不知怎地,没多久就渐渐淡下了。再之后就传出了荣昭仪有孕的消息了,在那些要宠有宠,要子有子的高位嫔妃面前,余婉仪就更没了争宠的筹码。
于是那余婉仪颇为不忿,便借着同住钟粹宫这一便利,日日在荣昭仪的安胎药里加了一些红花,白术等活血祛瘀的药物。由于每次加的药量都极少,所以当时太医诊脉才会查不出来荣昭仪流产的原由。
这事儿到这里就盖棺定论,圆满结束了。那位余姓小主被诚明帝下旨处理了,紧接着钟粹宫偏殿的两位小主也都迁去了别的宫里。皇贵妃美其名曰是她与万岁爷都希望荣昭仪好好静养,实则不过是皇贵妃对荣昭仪那副做派有些心生不满罢了。
区区一个昭仪就想着摆起主子娘娘的派头?皇贵妃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去探望过荣昭仪。你看,女人间的“友谊”往往就是这么脆弱。即便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上的,也未必能够坚固地走下去。
这事儿传到沈念心耳朵里之后,她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只心里暗道那个余婉仪也是个可怜人,无缘无故地就被人当了挡箭牌,做了众矢之的了。
正好当日她又换了一身男装出了府,打算去琼园好好视察一番。毕竟平日里她能得到的关于琼园的进展消息当真不多,穆子晏是铁了心要让她安安心心地当一个甩手掌柜,坐在家里等数钱了。可沈念心不这么想,她从第一扇琉璃琼花插屏做出来开始,就不只是打着赚点钱就行的心思。
说来也是巧了。司徒玄瑷不当值的时候,极少回司徒府呆着,大多数时候都是泡在红绡楼那个销金窟里。可今儿个沈念心却在并非是提前约好的情况下,在攒玉楼见到了司徒玄瑷。
对方一脸疲惫,远远就跟她招了招手,沈念心只得放弃了去琼园的打算,脚下一转,就往攒玉楼来了。
这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司徒玄瑷懒散地靠坐在榻上,手中的铜骨扇一张一合地来回敲打着,配上她顶顶好看的面容,当真有几分雅痞味道。
“怎的想起来这儿了?”沈念心嘴角翘翘,调侃她,“怎的不去丝丝姑娘那儿了?那儿多舒坦呐,可不比这硬邦邦的竹榻香软多了?”
沈念心脸皮也是越发厚了,起先她还会觉得尴尬的事儿,现如今已经能侃侃而谈,还能顺带着笑话司徒玄瑷一通呢。
司徒玄瑷则是苦着一张脸,连连摆手,“可快别提了!连红绡楼都快没我司徒玄瑷的容身之地了!”
“瞧你这话说得,难不成有人撵你走不成?”沈念心失笑,司徒玄瑷虽然是在御前当值的,但是这性子到当真实在得很。
不过司徒玄瑷也不愿拿自家私事儿出来丢人,便把话题转到了前阵子宫里那场大风波上去。
她是锦衣卫副使。锦衣卫上下的暗报,她都会一一过目。所以太后千秋之后,沈贤妃和沈念心姐妹几个,在景仁宫门口与荣昭仪起冲突的事儿,她自然是一字不落地都晓得的。
“小五爷竟然也有徇私时候,真是意外啊。”沈念心一只手撑着下巴,一颗一颗地拣了最新鲜最甜的葡萄送入口中。
司徒玄瑷诧异挑眉——这语气怎么听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本大人哪里徇私了?”司徒玄瑷唰地一下甩开铜骨扇,扇面一撑开,周身立马就气场全开,一副义正词严刚正不阿的模样。
沈念心忍不住再次失笑,“四殿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挑了一个小小的婉仪来顶包?”她说这话时非常随意,似乎就算是荣昭仪小产这事儿真的跟穆子晏脱不了关系,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样。
当然事实确实如此。沈念心相信因果报应,从来都相信。即便上一世她并没有得到内心的抚慰与回报,但是上天却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她很信命。
沈念心从沈贤妃那儿听说许多关于万德妃当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事件始末,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即便是穆子晏真的对荣昭仪下手,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不过事情的真相却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司徒玄瑷听到沈念心那话,哪里还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便义正言辞地强烈否认,这事儿当真跟四殿下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沈念心又剥了一颗水嫩香甜的葡萄放入口中,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司徒玄瑷的说辞,决定闭嘴继续吃。
不过脑子里倒是没停止转过。这事儿若不是穆子晏的手笔,那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