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心想的到的事,穆子恩自然也想的到。他听佟大人如此说辞,自然明白他拒绝的意思。于是当下穆子恩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连语气也不复最开始那和气模样。
“佟大人,你也甭拿父皇做筏子来压本宫。”穆子恩冷笑一声,“本宫到底是东宫储君,父皇总不会为了佟大人你区区本折子,就把本宫如何。只不过佟大人莫要忘了,你今日这个尚书之位,当初是谁人给你腾出来的。”
穆子恩抄着手往椅背上一靠,慵懒邪肆的模样立显,“本宫也不要求你知恩图报,只是在这当口让你行个方便,这样也不成?你口口声声说内廷如何如何,难不成是想像卢郜洪那老匹夫一样,投靠梁氏,然后让本宫再赐你一个了断?”
他这番话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倒是这佟大人,脸上仍旧挂着一副温和无害的笑意,“太子殿下这话老臣就听不懂了。前任户部尚书卢郜洪贪赃枉法,被革职流放也是罪有应得。可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步他的后尘。劳烦太子殿下如此挂心老臣的前途,所以老臣更要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太子殿下想借钱,当然可以,毕竟您是东宫储君,与皇上是嫡亲父子,别说是三十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一百万两,您开了口老臣也得给您掏啊。但是还是那句话,借钱可以,得打欠条,不然老臣可真就要步卢郜洪的后尘了。”
穆子恩大怒,他堂堂东宫太子,怎么可能真的给他打欠条?!眼看着这位新官手里实在抠不出什么好处来,于是穆子恩也不再浪费时间,当场就甩袖离席。
沈念心挣扎着从穆子晏怀里跳下来,她嗤嗤地笑着,好看的杏眼里满满都是促狭的笑意,“太子殿下吃了这么大一碗闭门羹,这腊八节过得当真是新奇。”
穆子晏低笑一声,没想到穆子恩被气成那副德行,由她说出来,竟是吃了一碗别开生面的“腊八粥”?他觉得,她这说法,也甚为新奇。
沈念心又走回桌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山楂汁,小口抿了抿。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齿之间漾荡开来,回味不尽。她贪吃的同时,还不忘让穆子晏给她答疑解惑。
“那个佟,佟大人,他是大皇子的人?”
穆子晏摇摇头,对她真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户部尚书佟知年,是父皇的人。”
沈念心筷子上夹着的那片八宝鸭“啪嗒”一下就掉在了桌子上,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所以,刚刚太子是问皇上的心腹亲信借钱……然后没借成?”
“是可以这么说。”穆子晏拿起公筷,又重新夹了一片鸭肉,蘸了透透一层汤汁,送到她嘴边。看着她张嘴吞下,又才复而开口,“不过佟知年也没说假话。户部留底的账目,确实要在内廷和御书院存档。且在这之前,大皇子也曾有意拉拢他,然未果。他此时在太子面前把梁家搬出来做挡箭牌,大皇子也并不冤。”
沈念心忽然沉默下来,就连嘴里咀嚼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许多。她目光沉沉落在桌上一角,恍无所觉地发着呆。
依照穆子晏所说,这佟知年是诚明帝的亲信。那么穆子恩和穆子熙两兄弟意图把户部当做自己钱袋子的举动,一丝一毫都尽数落在诚明帝眼中。
倘若当年桓成帝能有如当今诚明帝五成精明与远见,对几个儿子都有所防备试探,也不至于落得最后是那么个下场啊。不过话说回来,诚明帝如此能折腾,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儿。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你说,照皇上这么个玩儿法,会不会到最后把这几个儿子都给玩儿垮了?”
话音刚落,沈念心的脸就一僵。真是恨不得当场就给自己一个巴掌!她当着穆子晏的面儿说这话做什么?活得太腻,找死吗?!
“咳咳,天不早了。都黑透了,老祖宗还等着我陪她遛弯儿呢,我就先回去了哈。”她龇牙一笑,当即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想往外跑。至于穆子晏是什么表情,她连看都不敢看!
穆子晏当然知道她这副惊兔模样是为的什么,哪里肯这样就放她走。于是沈念心刚跑出一步半,就被一双大手给捞了回去。
她腿弯一软,险些摔在地上。不过好在穆子晏出手够快,她这才保住了自个儿翘挺挺的鼻子。然而扑在他怀里的感觉也并不是那么美妙。
她揉揉撞红了的脑门,葱白玉指戳戳他硬如铁板的胸口,“殿下您莫不是铁做的?怎么这般硬。”穆子晏拉下她揉脑门儿的小手,换了自己的大手覆上去,一下一下,力道合适又舒缓。沈念心当下就感到一股暖流打自个儿脑门流淌进来,舒服极了。
这么一舒服,瞬间就忘了刚才自己是为何要逃跑。等她想起来的时候,看穆子晏也没有要清算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卿卿何时能改改这急躁的性子?”穆子晏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他心道,她从前也不是这脾气秉性啊。“若是运气好,恰逢本殿在侧,倒是能搭救卿卿一二。可若是本殿不在,卿卿这张国色天香的小脸可是要毁了?”
细细算来,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