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现在。
沈念心微微偏过头,看向穆子晏的眼神里,蕴藏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软和爱恋。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肩臂坚实如钢铁,定然能撑起所有百姓头上悬着的那片天。
她想,这一次,是真的快了。
三日后,林泽来汇报北齐王庭的变动。
北齐王薨逝,太子嵘徽登基成王,追封先太子妃穆氏为孝仁王后,晋封紫凰夫人为王后,入主中宫。
北齐新帝下旨,痛斥十三皇子所犯下的九桩滔天大罪,并褫夺他宗室身份,令其交出兵权,由北齐大司马耶律长垣接手,并向大铭提出求和,表示单方面发动战争,都是十三皇子恋栈权位,意图与东宫对抗才生出来的事端。并表示,不日大司马耶律长垣便会亲自前来大铭边境详谈议和之事。
“十三皇子嵘晋会乖乖束手就擒?”林泽来禀报时,正赶上司徒玄瑷来给沈念心送野味来,便也留下一道听了。对于林泽所说的这些事,司徒玄瑷第一个便想不通。
“若他当真是这么好对付的人,当初他想要对大铭出兵的时候,太子嵘徽怎么可能放任他带着几十万大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京都?”
沈念心亲手为她斟了一杯枸杞姜茶,道,“听说北齐王太后,将从前的香雪夫人,也就是十三皇子嵘晋的生母,给软禁起来了。”
司徒玄瑷闻言,忍不住感叹,“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真是不假。将香雪夫人牢牢握在手里,也难怪十三皇子嵘晋,会任由北齐新帝拿捏了。”
“不过话说回来,北齐新帝既然已经有议和的打算了,是不是意味着,西北这边的事情就算是了了?”司徒玄瑷眉眼晶亮地看着沈念心和四殿下,期待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这西北虽然辽阔自在,但到底是个边野之地,就连偶尔嘴馋,想要吃些荤腥,都得自己到山里头去打……这样的日子,她过得脸都要绿了。
偏偏就是这么辛苦打回来的兔子鸟之类的,迫于四殿下的威压,回头还得特意给皇子妃留一部分最好的。想想都觉得,实在是非常值得掬一把辛酸泪。
“现在就说结束,还为时过早。”见穆子晏不说话,营帐中也并没有什么外人,沈念心便也毫不避讳地开了口,“十三皇子嵘晋,现在当属困兽之斗。他在北齐王庭中,能有和东宫太子分庭抗礼的本事,自然不会是全无根基。若他破釜沉舟,想要弄出什么动静来,不免又是一番波折。”
“这……”司徒玄瑷面色微苦,心里默念着,心心你可千万别是个乌鸦嘴就好。
“即便十三皇子嵘晋真的愿意对北齐新帝俯首称臣,恐怕对方也不会再给他活下去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耶律长垣要亲自到边境来主持和谈,也得看看香雪夫人的兄长,拜耳旗加将军能否让他安然无恙地来到边境。”
“确实如此。”穆子晏接口说道,“博尔济锦嵘徽只下旨褫夺了博尔济锦嵘晋手中的兵权,那也仅仅只限于驻扎在坝子涂附近的那不到十五万左右的军队。而和步将军的中路军对峙的,还有拜耳旗加将军所率部下。博尔济锦嵘徽可并没有说要连他的兵权也都褫夺了。”
沈念心眼中含笑。穆子晏这性格,当真是有趣得很。对于他不喜欢的人,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即便北齐皇族的姓氏那么拗口,他也不肯坏了自己的规矩和习惯。
“其实也并非没有转机。”沈念心忽然想起从前那个清冷淡然的二妹妹来,心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忍,“北齐新帝,并非是心机深沉,精于谋算之人。这一回津门桥的惊天一爆,原本让他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他能到北齐王面前,将局势彻底扭转过来,甚至能控制住整个北齐王庭,登上帝位,就说明,他身边是有高人指点。”
至于是哪位高人……北齐新帝还是太子时,和十三皇子嵘晋针锋相对那么多年,都未见寸功,可见他麾下并无精于谋算的幕僚和谋士。而自打大铭的大公主,北齐先太子妃穆氏薨逝之后,他宠信新晋宠姬紫凰夫人开始,他和十三皇子嵘晋之间的局势,就完全开始一边倒了。
“所以说,当日皇贵妃心心念念的那枚凰签,当真是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司徒玄瑷立时瞪圆了眼睛,顿觉不可思议。
她从前就不怎么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碍于沈念心手上也有一支凰签,所以她心里也并非完全对这说法不屑一顾,但是到底她还是个现实的人,并不会像皇贵妃一样,真的将权力运势都寄托在一枚小小的签文之上。
可如今看来,这凰签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非是凰签择人,而是人自带凰命。”沈念心面色未改,道,“明安公主许氏,孤身一人遣嫁乌骊,风雨动荡之中,能够稳坐贵妃之位,削弱田太后威权,光明正大地参理朝政,这并非是凰签择定了她,而是她本身就有这个运道和命途。”
“而博尔济锦嵘徽,之所以能在危局之下登基为帝,其间紫凰夫人所起的作用,自然也非‘凰签’二字所能尽担。”
她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