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万寿节宫宴上,各个王府,各国使臣,都齐聚邀月楼。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太后,也从常宁宫中走了出来。
她身边儿跟着的,自然是养在太后身边儿的三公主穆钰岑。太后今日将她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也是为了借着这次外首届宫宴地机会,替她相看相看合适的驸马人选。平素穆钰岑跟在太后身边,十分安守本分,几乎不踏出常宁宫半步。
但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同龄中的世家贵女,大多已经嫁了人,若非荣顺妃年前薨逝,穆钰岑此时也该嫁人了。
“右相家的大公子,哀家瞧着就不错。”太后隐晦地向穆钰岑提了两句,又道,“左相家的三公子,也是不错的。你若不喜欢读书人,武安将军府的步维桢,还有安国公府刚刚袭爵的沈青蓦,也都还没有定下婚约。”
太后略作思忖,便道,“不过安国公府的家世,倒是真的不太顺当。”想起来那一大家子没什么好结局的人家,太后便有些头疼。
要不是昭慧寺的语慧大师曾经当面跟她说过四皇子妃宜家宜室宜社稷的好命格,她简直连四皇子妃都要看不过眼了。
可是便是这样的好命格,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乌七八糟的娘家呢?!
穆钰岑听到太后这样说,立刻便低下了头,略带羞怯地道,“多谢祖母记挂岑儿,只是……岑儿现在,只想一心陪伴祖母礼佛,还不想这么早便准备婚事。”
这大半年来,穆钰岑的表现,太后都看在眼里。即便是她心里对荣顺妃有很大的偏见,但是她不会将这份偏见也转移到穆钰岑的头上。对于穆钰岑方才所说的这番话,太后心里清楚究竟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讨好。
她道,“哪里还早,你看看周围的同龄的各家贵女,除了司徒家那两个,有几个还没嫁人的?”
司徒家的姑娘,在盛京城的世家贵女中,实在算是极特殊的个例。不能拿来做比较。
“可她们也没有岑儿这样的机会,可以在祖母跟前伺候啊。”穆钰岑甜甜一笑,搀着太后便往邀月楼上首的位子走去。
没有了皇贵妃,诚明帝身边就只有太后一人的位子了。至于梁淑妃和万德妃,虽然是后宫中年资最深的妃嫔,却也没有哪一个能坐到诚明帝的另一侧的位置上的。
若说有谁有资历坐到诚明帝另一侧的位置上,沈贤妃到能算是一个,刚诞下一子便封为亲王,此等荣宠,又岂是所谓年资能够说得清的?
只不过可惜,沈贤妃今日凌晨刚刚分娩,十年来,首次缺席诚明帝的万寿节的宫宴。然而她虽然没能到邀月楼参加宫宴,但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可都惦记盘算着承乾宫此时的境况呢。
沈念心与穆子晏坐在一处,身后是严韦凝和封婼羽两位侧妃。而因为大皇子府的梁侧妃前些日子“受了伤”的缘故,至今仍然在府中休养,所以这一回的宫宴,并未能出席。再加上太子至今仍然在东宫中禁足,所以这样的场合,两位太子侧妃也没能露面。
因此,在场的位次就有了些调整。往常是坐在穆子晏和沈念心对面方向的,穆子誉和苏雅雅夫妻二人,这一回,却是坐到了他们旁边。
梓瑞郡主在皇子府中有丫鬟婆子们照料,宫宴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能带出来的。于是苏雅雅闲着无事,便想着和沈念心闲聊攀谈两句。
“上一回府里头出了些岔子,让弟妹你扫兴而归,是我这个作嫂嫂的不是。”苏雅雅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道,“那回弟妹救我和小郡主于死生之际,我还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向你道谢。”
沈念心低头浅笑,端起手中盛着果汁的杯子,朝苏雅雅遥遥一敬,道,“三嫂实在太过客气了,既然同是一家人,又哪里谈得上一个‘谢’字。三嫂和小郡主能够母女平安,弟妹我便要心里默念声‘阿弥陀佛’了。”
穆子晏却替她挡了一下,撞上沈念心略带疑惑的眼神,道,“这果汁太凉。卿卿还是喝果茶吧。”
沈念心举杯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中的杯子便被穆子晏利落地卸了下去。她错愕地看着手里又被塞进来的温热的杯子,一时无言。
苏雅雅抿唇笑道,“四弟和弟妹之间的感情可真是好。从前只是听说,就觉得羡慕至极了,今日亲眼得见,果然传言不虚。”
“三嫂客气。”沈念心礼貌却略有些疏离地道。
并非是她不喜欢苏雅雅。而是并不愿意和三皇子府,也就是现在的怀王府有任何多余的牵扯和瓜葛。
对于穆子誉来说,她应该是越远越好的存在才对。而且沈念心至今还记得,去年太后千秋宴时,皇贵妃以命格之说意图置他于死地,当时苏雅雅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微微转过身避开她目光的动作。
其实沈念心并非是个记仇的人。只是当时那个场景,让她印象太过深刻罢了。
苏雅雅意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正殿门口的喧哗声打断了。
俞梁国的护国公主南司岚,姗姗来迟,却在门口正好撞见了跟她一样迟到了的二公主穆钰祺。
结果两个人险些就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