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玄瑷奉了诚明帝的旨意,替沈贤妃送些东西来端王府。而顺带着,也给沈念心带了一些泰元殿里本不会传出来的消息。
司徒玄瑷正一颗一颗地剥着荔枝,吃得十分欢快,还不忘随口问了两句,“咦心心,你这边儿的荔枝倒是新鲜得很,不像是从南边儿运回来的呀。”
说这话的功夫,她又剥了一颗荔枝塞进嘴里,总算是品出了些许不同来,她说:“哎不对吧,这个时候的荔枝,还没下来吧?”
沈念最近只顾着吃,哪里想得了那么多,眼看着司徒玄瑷就要将今天的“份例”给吃光了,她连忙叫停,道,“阿瑷,你家殿下下了死命令,椒茶苑每天只供奉十颗荔枝。你……要不要给我留两个?”
荔枝这个东西性偏凉,不适合她这个阶段吃,但是又架不住肚子里这个小的实在是嘴馋,她可是百般讨好万般求饶,才在穆子晏面前挣下这么点儿恩典的。
结果这下倒好,司徒玄瑷以来,直接将她每天最大的盼头都给吃没了。
司徒玄瑷闻言,悻悻地拿起倒数第二颗荔枝,动作飞快地剥壳入口。不过她多少还算有点儿良心,还给沈念心留了一个。
沈念心:“……”冤家都是来讨债的!!!
“好了好了,心心你可别用这眼神看我。”司徒玄瑷连忙告饶,道,“要是让端王殿下知道我把小祖宗您给气哭了,回头说不定怎么处置我呢!”
司徒玄瑷总管是想起了自己这回来的正事儿了。她对沈念心说,“陛下这回,有意将睿王也和豫王一样处置了。可是我怎么瞧着,穆子奕这人,也不像个会坐以待毙的主儿。”
自从发生了傅西辞押送粮草遇袭那件事之后,司徒玄瑷对穆子奕的观感简直跌破了冰点。能如此不分轻重地朝自己人下手,而且还是涉及到边关战事,这竟然是一个当朝皇子能够干出来的事……想想都让人觉得无法忍受。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如此看来,穆子奕跟从前的荣顺妃,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司徒玄瑷咂咂嘴,道,“总感觉,他和穆子熙可不是一路人。别看穆子奕年纪小,但是办起事儿来,狠着呢。”
沈念心紧紧地将最后一颗荔枝抓进自己手里,这才安下心来,听司徒玄瑷说话。她一边剥着荔枝的壳儿,一边哀怨地盯着司徒玄瑷看,那忧郁沉重的眼神,简直难过得快要能拧出水来。
司徒玄瑷被她看得十分心虚,眼看着就要落荒而逃了,才算是听到她开口回应:“穆子奕跟穆子熙当然不是一路人。”
“穆子熙这辈子求的,未必是那份扎眼的权势。他所有的筹谋,为的不过是成全自己的一份不甘心罢了。明明他才是皇长子,为什么陛下的眼里,永远只看得到穆子恩?所以在废太子被贬谪,外放到黔州之后,即便陛下欲要朝他自己开刀,穆子熙也只是顺从圣意,没有半点儿抗拒。”
“但是穆子奕却不同。”沈念心目光*地在司徒玄瑷身上扫了一圈儿,没有戳破她那点不愿为人所知的少女心思,自顾自地说着,“单从穆子奕当初在京畿武备营的几番动作竟能看出一二,他这人做起事来,没有什么原则底线,心里也没有什么家国天下。只要能达到目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愿意干,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非观。”
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沉声道,“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最狠。你看荣家,对穆子奕多好啊。就连在后宫中高居昭仪之位的嫡女,都能说逼死就给逼死了,就为了保全他这个隔代的外孙。可是你看,荣家落得今日这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穆子奕有过半点儿同情和怜悯吗?更何况,就别说这中间有几分是穆子奕自己一手促成的了。”
沈念心曾经在闲暇时,和穆子晏闲聊探讨过穆子奕这个孩子。虽然年龄尚且稚嫩,但是心智已然成熟,自小在荣顺妃的耳濡目染之下,行事作风也与她多有相似。
后宫之中十余年未有皇子公主降生,而荣顺妃在怀上第三个孩子时,也多行不义必自毙地为绛珠所害,不也同样是做尽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
穆子晏当时便说过,穆子奕此人,其心智和表面相去甚远,若是以寻常同龄之人的态度看待他,少不了要在他手上吃亏。
当初穆子熙派人在西北沿途截杀于他,事后经过探查,穆子晏才知道,当时来的那些刺客中,可并非只有穆子熙的人手。
穆子奕小小年纪就会浑水摸鱼,借刀杀人了,若是让他逐渐积蓄势力,岂不是日后要为祸苍生了?
所以在废太子和豫王的事情刚一解决之后,穆子晏就已经着手让人彻查穆子奕入朝这大半年的时间背后做下的那些勾当,以期在适当的时机,牵制住此人。却不想,这一回却是让穆子誉先行一步了。
沈念心想到这儿,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结果就惹来司徒玄瑷诧异的探究的目光,她好奇地问,“怎么,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了?”
“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个,能让阿瑷你在你家殿下面前立功的好法子。”她一双清亮的杏眼滴溜溜地打着转,依稀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