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他唤我姑娘?我不解,忙着急道:“薛太医,我是六公主啊,我是六公主殆灵允希啊,你且好生瞧瞧。”
“哎,”薛太医见我激动,连忙甩了甩手,让我重新坐正,“好了好了,你且躺着休息吧,别再胡说了。”
胡说?我哪里胡说了?
“薛太医可是连我也不认识了?你可好好想想,我是当今允希六公主。”
他见我还要说,显得有些不耐烦,便想出门,但我却一把将其拽住,非让他认个清楚。
他又叹了口气,摇了几下头,将我的手拨开,口中道:“姑娘就别再说胡话了,姑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怕是刺激到了脑子,昨日可是真正的六公主将你救来,请我医治,你又说你是,可真是糊涂了,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六公主救了我?
六公主?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诺诺?
瞬间,曜以氏冷漠的面孔又浮现在了我的面前,那碗沸水,那把小刀,那桶污物,全部记了起来。
我捧着脸,欲哭无泪,欲哭无泪。
她们伤了我的脸,夺走了我的容颜,夺走了我六公主的地位,也夺走了我少夫人的位置,为什么?她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凭什么?
凭什么?
隔着纱巾,也能感觉到我的悲痛,薛太医顿生也没有那般厌恶了,忙在我身边坐下,处处安抚。
“姑娘莫要再伤心了,过去的且都过去了,六公主好心救你,你就得身怀感激之情,来日想办法报答,可不能枉费了六公主一片好心。”
“六公主…六公主…”
“姑娘难道不知道六公主?”薛太医疑惑,“那姑娘想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吧,这当朝的众多公主中,唯有小公主天真善良,还与那三公主一般生得如花似玉,惹了不少人喜爱,现在嫁与曜将军,二人夫唱妇随如胶似漆,也算是得偿所愿,而姑娘如今能得她相救,也算是一种缘分,可千万莫要忘了这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薛太医,你可是在讲笑话吗?
我瞧着他,无神,无助,无情。
强烈的失落感、挫败感,想将心脏从身体中抽离,想一根一根拔掉我体内的骨骼,喝干自己的血,想将所有害我之人,全都五马分尸。
“姑娘,”薛太医见我不语,又接着道,“我虽不知你遭遇了什么变故,但是六公主肯救你,也证明你并非什么恶人,昨夜来时还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今日就又能动又能说话,看来也是得到了上天的庇佑,既然老天对你不薄,就得好好珍惜自己的命,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
薛太医慈祥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好生真诚。
可是,这重新开始哪里如同嘴上说说这般轻松,一个女子,最重要就是自己的容颜,我竟连这个都被毁了,谈何容易重新开始。
我沉思了三日,未曾言语。
薛太医每日都来给我换药,而我早已疼得麻木,这张脸,还能如何救?
真是老天对我不薄吗?那为何,我却频频出事,与其说是不薄,不如说是‘厚礼’,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何等坏事,得罪了这天上的神仙,今生要惩戒我,还不许我死。
可是要一步一步,慢慢的耗尽我的命数?
我望着天,望了整整三日。
“姑娘,如今伤口伤势恢复不错,病情也没有再恶化,只是,你得好好听话才行,不然身子可是受不住的。”
薛太医又一次口出训言,而我就如同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在他的面前,什么都不明白似的。
“我也遇到过一位同你一样不听话的病人,当时她大病,而我奉命帮她治病,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下床不可动怒,可是她偏偏不听,结果身子垮了,如今遍体都是旧疾,稍有不慎就会犯病,年纪轻轻就变成那样,真是可怜,姑娘可别学她,定要好好治病。”
身患大病,不可动怒不可下床。
我淡淡一笑,苍白无力,终于开口,“薛太医所说之人,可是那六公主?”
他愕然,有些诧异。
我晃着头,重新望向天空。
允希啊允希,你可真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不过,既然天不要我亡,那么我且便好好活着,人们口中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我就不应该一直都做那个软弱之人。
一个月后,伤口结痂,露出新的肌肤,不过用手触碰还是能摸到那一条一条像是蚯蚓般粗壮的伤口,附着在自己脸上,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我不愿看自己,薛太医也知道,所以从未在房中摆放任何镜子。
临走时,他送我一顶黑色斗笠,戴在头上,刚好可以遮住丑陋的脸,黑纱不长不厚,刚到脖颈的位置,刚好可以视清物体。
我谢过他,接住,戴好。
曜以氏,你千方百计想要毁掉的人,又回来了,我没死,我命若钢铁,坚强得很。
站在曜府的大门外,我恨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