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低头瞧了瞧双手,早已拔出了那些伤我的银针,伤口也被包扎起来,若不是真痛,我真想好好形容一下这些被包扎得犹如大馒头般的布条,白得刺眼,又像是熊掌,白色的熊掌。
又送走了薛太医,允哥哥双眸一改前夜吹-箫时的坚定,他瞧着我,眼中不再有质疑,反而频生出了一丝愧感,让人琢磨不透。
我记得他昨夜冲进来的身影,我记得他一脚踢开了那法师将我抱在怀中,我依依稀稀还记得最后闭眼时,眸子中是他的模样。
幸得你昨夜赶得及时,不然我恐怕真会被那法师扎死。
强烈的痛感,使我抽搐,都说手指连心,如今真如那万箭穿心。
“何苦?何苦如此?”
允哥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这句。
何苦如此呢?
我不解,投与他疑惑。
而他不再言语,只是端着汤勺,喂我药。
而在他深邃的目光中,我再也瞧不得半分曾经的影子,那个处处维护我的大哥哥,或许早已不复存在,他当我是何?我不太清楚。
手指上的伤口,刻在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要偿还的,曜以氏,我嫡公主的命,你伤害不起。
美晴将我照顾周到,夜夜帮我换药,而我也争气得很,没多久,伤口就自然长合了,虽还有些肿胀发炎,但不伤大碍。
今日唤了薛太医进来,为我复诊,我坐在椅子上,闭目神思,淡淡与他对着话。
“公主如今身子只是越来越差了,恐怕再也禁不住任何闪失,臣…臣还是奉劝公主就此收手吧,您真的不能再…若是那般,臣恐怕再无无能为力了。”
我笑了笑,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什么呢?
“本公主让你准备的事,你就负责准备就行,其余的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就算最后无力回天,我也不会怨你半分,薛太医,你家世代为我朝中效力,如今怕是也不差这一次吧,尽管放心,事成自后,少不了你好处。”
其实薛太医并非贪财之人,我知道前两次他那般配合我,只是忌惮我公主的身份,不敢违背,而这次我依旧拿身份压制他,让他不得不从。
薛太医,我如今只能靠你了,帮帮我。
“可是公主,就算赢了这一次,垮了自己的身体,又有何用?”
我摇头,只朝着他挥了挥手,让其不必多言,照办就是。
闻见他关门声,我缓缓睁开了眼睑,果然如薛太医所说,我的身体如今负伤累累,早已承受不住这些打击,不过这一次的药,我想,我还是可以承受。
我让薛太医准备的药,是打胎药。
不试一次,又怎会知道呢?
所有人都知我有了曜府的骨肉,曜以氏,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孙儿吗?如今我让你万念俱灰,让你尝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美晴的药材已经熬好,允哥哥接过,还是亲自喂我喝下,而这次我喝得特别快,看着他的眼睛,是该结束了。
傍晚时分,薛太医又被家丁传唤到了府中,他紧张到额头冒汗,浑身战战兢兢为我把完了脉象,‘咚’的一下,不假思索的就跪倒在了允哥哥的身前,连连磕头,诚惶诚恐。
“臣该死,臣该死…”
“有话你便说。”听口气允哥哥也有些着急。
“臣该死,臣该死,望将军责罚,望将军责罚,老臣该死,臣该死…”
又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曜以氏也耐不住了,忙上前追问。
薛太医见人问起,犹豫再三,瞧了瞧众人,只问了一句:“少夫人今日喝的药材,是哪里拿的?”
闻声,美晴站了出来,也跪在地上,“今日的药材,是夫人让思思姑娘送来的,前几日薛太医开的处方已经用完,是夫人去外边采购而来。”
“可采购的什么药?”
“奴…奴婢不知…”
薛太医怒叹一声,只唤人快把药材取出来与他来看,思思闻声,也知此事严重性,忙带着众人来到曜以氏院子取出了今日的药材。
匆匆赶来,只将药材呈在一个小碗之中,薛太医用食指和拇指擢了一些碎屑放在鼻翼之下闻了闻,脸色大变,只道出了三个字——打胎药。
允哥哥闻声,脸色一黑,忙吩咐众丫鬟下去,看着薛太医,一本正经问道:“可还有救?”
薛太医摇着头,只剩叹息。
“少夫人本身体弱,加上前两次大病,身子已无多少气力,而如今又被人下药打掉了腹中胎孩,怕是…怕是…”
怕是我活不了多久了,是吗?
听罢,允哥哥摆手让他下去,走到我的身边,用手指温柔的抚着我的脸颊,而我迷迷糊糊中却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如今看来,我并非薛太医说的那般虚弱,我还可以感知,甚至站起来。
“希儿,对不起。”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道歉。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