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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先生就坐在“听风楼”上。
小楼的名字很雅,人并不儒雅。
万先生是一个很干瘦的小老头,但他的眼睛还很亮,双手还很灵活。他还能在昏暗的油灯下看清蝇头小楷,他的手也能稳定流畅的书写,他的精神头当然也很足。
“笃、笃、笃”,有人轻叩着那扇并不厚重的木门。
用这个节奏和力度敲门的不会是别人,一定是万先生家为数不多的仆人之一——老刀。
老刀会不会用刀,外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姓刀,外人也不清楚,见过他的人只知道他叫老刀。
老刀的年龄自然不会年轻,他的年岁和万先生相仿。
一对相处到老的主仆,他们实质上的关系不但已升华,彼此间地动作、声音、想法更无比熟悉。所以,里面的人并没应声,外面的人也没请示,老刀就轻轻推门而入。
对相互信任了解的人而言,敲门只是提示,不请进并不代表拒绝,对于他们,很多言语也是多余的。
“万先生,晋北华千里有消息到。”老刀十分恭敬地递上一个信札,随即垂首侧立一旁。
万先生漫不经心地接过信札,随手搁在手旁的竹几上,两手放在扶手上,闭着眼睛问道:“那个年轻人还没查到?”
“没有。”
“该叮嘱他们的都说了。”
“我告诉他们,高档赌场、高档妓院、高档酒楼、高档客栈、船埠、商栈、市集要高度询查。”
万先生中指轻敲着扶手,说道:“为什么要强调高档?”
老刀说道:“像那么年轻稳重,出手大方,武艺绝伦的侠士,他的眼界一定很高,衣食住行也一定不会委屈自己,下等的地方他也一定极少去。”
“极少去,说得好,少去不等于不去,那些极少去的地方你也一定会留眼线?”
“谨小慎微是你交给我的第一句话。”
万先生坐直了身子,脸上那松弛的肌肤瞬间绷紧,盯着老刀说道:“阿刀,这么庞大的眼线组织都找不到这个人的影子,你说,是不是我们老了,计划不周。”
老刀低下头说道:“是我们这些办事的下人没尽到最大的力。”
“错了。”万先生又把瘦小的身体缩回竹椅里,依然眯上了眼睛,说道:“若要他们杀人打斗,或许他们会留有余地,但打探消息这行,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这就是万先生的优点——一件失败的事情,从来都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怪责别人。
老刀只是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接话,实在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万先生喃喃道:“他的口音难道也辨不出祖贯。”
老刀苦笑,说道:“他在扬州说扬州话,他在岭南讲闽南语,在北方更是入乡随俗,要么就是流利的官话,一点都分不出他的乡籍。”
“更是是什么意思?”
“北方话说得比南方话地道。”
“这说明他一定出生在北方。”
“我们的人手也全部在北方找寻。”
片刻的安静后,万先生问道:“自从他出现在江湖上后,他这个人,他的武功,他地行事作风,你有没有陌生?”
老刀抬起头,看着万先生说道“在他出现的两年时间里,只要是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记得很熟。因为万先生你对我说过,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今后十年武林中最杰出的侠客,他的师承来历相信很多人都感兴趣,记录他的每一个字都会比其他人最少贵两倍。”
“说得非常对。”万先生悠悠说道:“他的行事是不是很特别?”
“亦正亦邪,油腔滑调,但又不讨人厌。”
“他的武功是不是很怪异?”
“江湖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兵器。”
“他比起三十年前的‘风雨双流星’如何?”
“很难说,他出现在江湖中的两年时间里只出手过一次,据目击者‘江湖疯子’讲,那是一种直径约莫三寸的铜环,可近可远,变幻莫测,我也说不清楚。”
“连你也说不清楚。”
老刀叹道:“我也想说清楚,可是连‘江湖疯子’风九疯也说不清楚。”
“一个疯子的话连你也笃信无疑。”
“风九疯名为疯,可他的武功、心智一点也不疯,比我都明白。”
万先生又坐直了身子,发亮的眼睛看着老刀,问道:“风九疯的武功已是当今少有的高手,连他都这么说,难道我们还是低估了他?”
老刀沉吟道:“我们都没有看见过他的身手,很难下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你说。”
“看见过阿永出手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