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宗祠。
曾家的祭祀、族事场所。
整座祠堂,房舍不多,廊柱、横木、砖瓦都很陈旧,小条石的地面很干净,连一片落叶,寸许泥土都没有,院里的低矮小忪柏栽植有序、高低一致。
能让这不小的地方如此整齐洁净,自然有人专职打扫。
一个人出现在曾三眼和阿永的眼前。
祠院中有一座一丈高地镂空铜铸三级浮屠,他是从后面转出来的。
一个沉静而坚定的老人。
灰色的长衫,苍老的面容,浑浊的眼睛。他的神情很平静,他的动作很利索。
“李老伯。”曾三眼很尊敬的和这个老人打招呼。
“东家好。”老人客气的回应,眼珠微斜,打量着曾三眼身边的阿永。
这个祠堂果然有名堂,这个曾家的老仆也很不一般。
“就是这个东西,你可以看看。”曾三眼把阿永带进了供奉祖先的正屋,指着放在供桌上一块半尺见方的东西,对阿永说道。
这么价值连城的器物竟然常年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阿永有点不相信。
他笑着说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曾三眼拿起那块被熏得发黑的东西,看了很久,说道:“你认为放在什么地方最合适?”
“至少埋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才会更保险。”
“一个关系身家性命的东西,如果时常看不见它,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踏实?一件埋在土里的东西如果经常挖出来,埋进去,它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阿永觉得这话很对,如果有人把一件东西隔三差五地挖出来埋进去,做得再隐蔽也会被有心人觉察,就算是一坨狗屎也会被人认定是灵丹妙药。
阿永明白,所以他有些相信了。
曾三眼接着说道:“一件宝物如果能天天看见,不但自己放心,别人是不是也不会相信那是件宝物?当然,这样还不够,我把它的表面经过了细微的处理,不知情的人绝不会想到这就是稀世之宝。”
有道理,有想法,还有方法,阿永又信了几分。
“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说过,”曾三眼说道:“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这个道理虽然不深奥,但出于人谨慎的心性,非有见识、有心胸之人不能做到。”
曾三眼用食指弹了一下手里的宝物,盯着阿永,说道:“要做到万无一失,这些还不够。”
“的确有些欠缺。”
“李老伯,他才是真正的守护者。”曾三眼看着站在三级浮屠前的老人说道。
“他的武功当然远不及像你这样的绝顶高手,但对付四方周围的人已足够。你可能会想,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岂不是危险,可你想过没有,世上知道‘璵璠’在这个地方的除了你之外,我绝不会相信再有与你无关的人。所以,李老伯需要防卫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想在这里拣点便宜的宵小之辈。”
阿永叹道:“难怪你能把我骗得团团转,方方面面你都考虑的很周到。”
曾三眼勉强笑着,说道:“谎话说多了我也会不好意思。”
“是呀,我也知道,从第一次开始你就不会老实,可我坚信,像我这么实在的老实人,你骗的次数多了也会内疚的,”
曾三眼笑得更勉强了,说道:“我来帮你把上面的伪装除去,你看是不是真正的‘璵璠’。”
他很庄重的轻轻拿起,用一块干净的麻布慢慢地擦拭上面的油污、烟渍,忙活了好久,再取出块白坯棉布擦抹。
“璵璠”真正的面目显现出来了。
它和七叔描述的大小尺寸一模一样,整个宝物闪现着灿艳的光芒,真是稀世之宝啊,光回想它辉煌的历史和帝王诸侯的尊崇供祀就让人感叹。
阿永看了很久,说道:“得罪了。”
在曾三眼贪恋的眼神注视下,阿永小心地包裹了起来,装在了身上。
拿了别人的珍藏之物,就等于剜掉人家的心头肉,要是不赶紧溜,还啰啰嗦嗦地说些废话,那脑子简直就是给猪拱了。
阿永很识趣,所以没多说一句废话就走了。
一阵风一样地走了,溜得比偷鸡的黄鼠狼还快,转眼就没了影子。
曾三眼和李老伯冷冷地看着阿永的背影,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走了,太好了。”曾三眼对李老伯说道。
“要是不回来就更好了。”李老伯看着浮屠前的香炉淡淡地说道。
“拿到宝贝的人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回来。”
“我怎么看不出来他有一点点高兴的样子。”老人说道。
“这些自作聪明的小辈故作高深,他再高兴得意也会假装憋在肚子里,到没人的地方傻乐。”
“东家,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我总有些不安。”李老伯转过身,皱眉对曾三眼说道。
“我不想挪地方,曾家多少代的根都在这里,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