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堡主要是把这样的夸奖传出去,晚辈不但麻烦会增多,还受之有愧。”
“光荣是给真正的武者享受的,平凡的人是不配拥有的。成功者的谦虚都是伪装的,我不屑为之,我也希望你不要做那样的人。”千钧目光如炬,看着阿永说道。
“一定谨守前辈的教诲。”阿永站起来拱手说道。
千钧说道:“江湖上的豪杰英雄都喜欢以酒自娱,对饮叙情,我不大喜欢,你呢?”
“佛家说,酒是穿肠毒药,我不以为然,但喝酒一旦成为嗜好就会误事,所以我喝酒的时日不多。”
“好。”千钧拍手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给你煮一碗别有风味的茶汤,保证你从来没有喝过。”
阿永笑道:“千堡主的茶一定非比寻常,愿意领略。”
千钧自个边煮茶边说:“湘南有一种‘虫屎茶’你听说过没有?”
“这么奇怪的名字我闻所未闻,一定很特别?”
“湘南有一座山,山上有一种稀少的花草名叫‘三叶海棠’,采回后晾干,再经过细致的沤制,就会散发出一种异香。它会引来一种五彩飞蛾,这种异虫吃过‘三叶海棠’的沤制物后,再产卵,卵又变成蛹,蛹长大后变成了虫,这种虫再吃新鲜的‘三叶海棠’,最后拉出虫沙小颗粒,这种细小均匀的虫沙,只有在申时阳光的晾晒下才最清香宜人。”
阿永叹道:“光凭这繁琐的过程,就能想到这种茶的金贵。”
“不错,那里的人,一年能制出上等的‘虫屎茶’不过十斤左右,但是它的价值足以让一千个人一年衣食无忧。”
“这种天价的异茶一定不只是它的滋味爽口。”
“永少侠果然有见识。”千钧称赞道:“若是长期饮用这种茶,湘西巫人的蛊毒就会失效,所以说,这不仅仅是种口味香郁的茶,它更是抵御蛊毒的无上珍品。”
“有这种非凡的作用,能喝上这种茶的江湖人也一定极少,它的争夺也一定残酷。”
千钧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啜着昏黄的茶汤。
湘西的蛊毒,天下闻名,它的可怕与诡异,每一个江湖人士都悚然心惊。能有一种预防蛊毒的天然饮品是每个江湖人的愿望,它无异于披上了一件防护的宝甲。对这种东西的争夺已经不是个人的能力能够办到,它需要一个庞大有力的组织帮派才能办到,这背后的流血牺牲当然也是巨大的。
了解它的人之所以拼杀流血争抢这种东西,是因为三十年前“蛊毒神魔”横行江湖时,带给了那一代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被“蛊毒神魔”下蛊的人,万先生的“武林杀戮”一卷是这样记载的:“奔雷剑”柳三剑,遭“竹签蛊”侵害,蛊毒犹如双尖的竹签在体内游走了三个月。发作时如刀剐斧凿,柳三剑剧痛难忍时,自己割破皮肉,开膛破肚而毫无所知,妻子女儿惊吓过度而死;“无敌神拳”遭“噬心蛊”毒害,发作时疯狂暴叫,日夜嘶喊,最后竟然用手抓破胸膛,挖出了自己的心脏;“白衣剑客”齐林,遭“千蚁蛊”毒害,发作时五脏六腑如千万只蚂蚁啃咬,死亡三天后,无数只赤红的小虫竟然还破体而出……以上种种,被蛊毒害死之人无不是痛苦的无以伦比,死时惨不忍睹,鬼叹神哀……
只要看过万先生记载的人,绝对心惊肉跳,永生难忘。
千钧对这些武林掌故非常了解,自然对这种预防蛊毒的“虫屎茶”看得很重——防患于未然是一个宗派掌门常识,怎能不花费大力气争取。
能喝到千钧亲手煮制的“虫屎茶”实在太不容易,阿永怎能不明白。他端起青瓷茶碗,慢慢地啜吸着。茶的味道果然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但缺少其它茶叶那种唇齿留香的苦涩味和炒制后的焦香味。
阿永说道:“千堡主的茶,只怕是招待上上等的宾客朋友的,今天晚辈有幸喝到真是福缘深厚。”
千钧又是一阵大笑,说道:“我喜欢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他们够血气,更够义气。”
“难道年龄大了的就没有这种品质,千堡主可不能自贬。”
“你还没到我这个岁数还不能体会,”千钧说道:“人在年轻的时候可以为义气生,为义气死,只要心中有这个信念,再危险,再艰难也无所畏惧,死亡对他们只是一种追求价值极限的体现。朋友、兄弟、崇拜的人,可以赴汤蹈火,舍生忘死,他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少旺盛的血气,这就是人们常说得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虎的可怕,这就是年轻人的可贵之处。”
“人哪,有了声誉、地位、财富后,就有了惰性,有了顾虑,有了担当。这个时候要让他们像年轻时一样讲义气、讲原则已不大可能,他们已经丧失了一种东西,一种叫血气方刚的东西。你也一样,但现在,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