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是冰冷的,胡雪因的话也是认真的。
顾长乐冷冷看着胡雪因,道:“你当真要这样?”
胡雪因也冷冷看着顾长乐,道:“假的事情只有小孩子才玩。”
顾长乐道:“你知道来这里是什么?”
胡雪因道:“当然知道,把我的命卖给你。可你不要忘了,我的命只有我能做主,别人说了不算。”
顾长乐道:“你说得别人是谁?”
胡雪因道:“别人当然是别人,还会有谁?”
顾长乐道:“胡闪闪算不算别人。”
胡雪因道:“这你要问她。”
顾长乐奇怪地看着胡雪因,道:“她难道不是你女儿?”
胡雪因道:“胡闪闪算不算我的女儿,不是我说了算,要她说了才算。”
顾长乐道:“为什么?”
胡雪因道:“因为她三个月都没有把我叫爹了。”
顾长乐又差点笑了,说道:“你生她气了?”
胡雪因道:“当然,她一天不喊我爹都不算是我女儿。”
顾长乐再次发现,胡闪闪果然是天下无双的胡闪闪,她若是让她爹答应自己的条件,简单到只需要说一个字——爹!而这个条件几乎是一个当爹的人都不会轻易答应的。
胡雪因果然也是几乎天下无双的胡雪因,就凭他“三个月都没有叫爹”这句话,顾长乐就知道,胡闪闪,胡雪因什么都会做,包括把自己的命卖给“生死帮”。
顾长乐微笑着说道:“你可以拿掉你的刀了,我带你去找一个叫你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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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长乐看见胡雪因父女俩见面后,他才确定胡闪闪没有说错,有天下无双的女儿,一定有天下几乎无双的父亲。
胡雪因看见胡闪闪,冷着脸,第一句话是,胡闪闪。他好像丝毫没有看见胡闪闪的眼睛已经瞎了。
胡闪闪惊喜地站了起来,叫道:“爹,你来了?”
胡雪因一直冷着的脸瞬间就像刚蒸熟出笼的馒头,笑得幸福极了,他拉住胡闪闪的手,说道:“顾长乐是不是舍不得给我女儿吃,怎么瘦了一大圈?”
胡闪闪撇着嘴,说道:“你怎么老是嫌我瘦,胖了多难看。”
胡雪因笑道:“谁说的,胖人有福。”
胡闪闪道:“胖人有福,难道瘦人就会倒霉,你这是什么歪理?看你和顾帮主都瘦巴巴的,福气哪里就少了?”
顾长乐听见胡闪闪这话本应该笑一笑的,可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他简直觉得诡异极了,因为胡闪闪那双眼睛任谁都无法忽视。
父女俩笑闹了一会,胡闪闪忽然说道:“爹,我可是个瞎眼女儿了,你不难过。”
顾长乐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说到正题了。胡雪因的回答让顾长乐做梦也想不到。
“没事,有爹在,怕什么。再说了,世上那么多缺胳膊少腿的人,还有全身瘫痪不能动的人,盲人也少数,他们不照样活得很好吗?我的女儿就是眼睛有点毛病,能吃能睡,能蹦能跳,能说能笑,咱照样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是吗?”
这话本没有问题,可是胡雪因既没有问是什么原因,也没有伤心、愤怒和埋怨,这就让顾长乐感到很不可理解。
胡闪闪看着胡雪因,嗔道:“爹,你光顾自己高兴了,也不看看风九的伤怎么样了。”
胡雪因立马对躺着的风九道:“小子,没事吧,要不我俩喝上几坛酒痛快痛快?”
他好像现在才看见了风九,也绝口不提的事情。
风九看着胡雪因,却不能不奇怪。胡雪因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袍子,颜色实在刺眼,他的靴子也是绿色的,当然,这样的绿色绝不是做鞋的有意为之,显然是他自己涂上去的。
胡雪因长相也很古怪。眼睛小小的,眉毛却很长,两眼梢的眉毛垂到眼角,他的嘴却很大,一说话就露出稀疏的牙齿,总之,一看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这种人居然生出了胡闪闪这样让男人着迷的女人,这也真是少有。
风九看着胡雪因道:“既然前辈这么高兴,那风九就陪前辈喝上几坛。”
顾长乐急忙阻止道:“不行,你现在的伤势正处于恢复期,绝不能饮酒。”
胡闪闪笑道:“我爹只是说笑罢了,是吧爹?”
胡雪因笑得比狐狸还狡猾,连声道:“是是是,佛祖不是说过吗,酒是穿肠毒药,不能喝,不能喝。”
风九看着欢快的父女俩,嘴角忍不住泛笑。很久以来,他都不曾笑过,此刻却忍不住笑了,这个胡雪因简直把胡闪闪的话当成了圣旨,而他这个人,看上去绝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胡雪因岂止不听话,自从他来到了“生死帮”,除了陪着胡闪闪说话打闹外,余下的时间也不消停。他东跑跑,西闹闹,居然有一天拉着胡闪闪看他追一只大公鸡玩,最后把那只大公鸡活活累死在地,连顾长乐都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