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戴觅云很认真的盯着他,仿佛想要透过黑色的纱幔看清楚他漆黑的双眼。
把刚才的一连串疑问联想到一起之后,戴觅云有一些细思恐极。哑奴的身份此刻似乎是有些露出水面了,可是再回头去想,却又让她捉摸不透。
能够轻而易举、毫发无损的把蒋兆擎的贴身之物偷到手,并且运着这么多的种子自由出入宫中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人?饶是哑奴的武功再怎么厉害,要想把那么重的几大袋种子从层层戒备的宫闱之中运输出来,也绝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且不说他是怎么运输出来的,光是扛着这么大的袋子,也是很容易暴露身份啊。
而同时做到这些事情,并且还能安全的出宫的,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哑奴本来就是宫中之人,而且他的地位绝对不会太低。
可是,到底是谁呢?
戴觅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从记忆之中搜刮出自己有认识这么一号人。
哑奴听到这个提问,手背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沉默的背对着她。
戴觅云急切的绕到他的面前:“你是不是夏侯骏烨身边的人?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哑奴不动声色的转过身,靠近窗棂。
“你今天若是不说,我是不会收下这些种子的。你拿回去吧。”戴觅云见他故意沉默,赌气的走回桌案边,将那荷包狠狠的扔给了他。
金色的荷包正好砸中了他的胸膛。哑奴弯腰捡了起来,拿在手上,愣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嘴里发出几声怪异的声音,好像是在和戴觅云道别。
戴觅云原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宁肯自己白忙活一趟,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边哑奴已经推开窗户,准备跃身而出。
戴觅云心头一急,忙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等一等。”
这一抓,却有一个东西从哑奴的衣袖里滚落了出来。戴觅云好奇的朝地上一瞧,只见是一枚精致的铜器,应当是证明身份地位的凭证,乍一看那铜器的形状像是赵国的文字。所幸她身体赋予她的记忆还能让她辨别出赵国的文字。
哑奴想要去捡,但已经被戴觅云抢先了一步。
戴觅云松开他,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枚小小的铜器上面。方才没有看清楚,眼下看仔细了,她才发觉,这铜器的正面刻着一个“戴”字,反面则写了“侍”字。
“你是戴府的侍卫?”戴觅云惊讶的脱口而出,大脑的自然反应告诉她,这枚标志正是他们戴家的东西,在戴府还未被抄家之前,府里头曾经央了几十个侍卫,戴觅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府中的下人眼生,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据她所知,戴家的侍卫一部分发配到了边疆,一部分则是被召进宫里去了。
若是这样的话,一切的疑惑就全都说得通了。
哑奴静默半晌,像是无奈似的,轻微的点了点头。
戴觅云恍然大悟的舒出一口气。这个疑惑已经困扰她许多日子了,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连觉也睡不好,只担心这个人是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仇家。而如今,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可以彻底放下。
她便知道,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几次三番的帮助她。原来是戴家的侍卫。
“哑奴,你既然是戴府的侍卫,为什么一直向我隐瞒身份呢?”戴觅云的语气中带着埋怨的意味。这种忽然多了一个“亲人”的感觉让她很安心,“如果早点解释清楚的话,我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了。”
哑奴用手比划了几下。戴觅云明白他的意思,忙取来了纸和笔。
只见哑奴在纸上写道:“没有随大人一齐流放,而是选择进宫享受安乐,小人很惭愧,故此一直不敢与小姐相认。”
戴觅云微微一笑,一双眸子里盛着盈盈的秋水,涟涟的柔光:“你放心,我不会怪罪你的,这几次你不是一直在帮助我吗?哑奴,辛苦你了。”
哑奴摇了摇头,又写道:“小姐就把种子收下吧。”
戴觅云接过蒋兆擎的那只荷包,先前不知道哑奴的身份,她只是觉得不能接受别人平白无故的好意,眼下知晓他是自己人,自然是要收下的。她把荷包藏于袖中,又问:“好。哑奴,你偷出了这些种子,皇宫里的人不会查到你的身上吧?”
戴觅云记得,蒋兆擎的这些种子是要献给夏侯骏烨的,是迎娶赵国郡主的彩礼。如此重要之物失窃,皇宫里一定会调动一切的力量来查种子的去向。这样一来,她拿着种子反而是引火上身。
“小姐放心。”哑奴奋笔疾书,“小人在皇宫里恰好是守卫别宫的,盗取种子的时候,我不慎被三皇子察觉了,他得知我是戴府的侍卫之后,就放了我。其实,把种子献给您,这也是三皇子的意思。”
也便是说,是蒋兆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让哑奴把这些种子偷运出来的吗?无怪乎哑奴可以这么容易的得手。
戴觅云一时不知道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