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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间隔的时间至少有五六分钟,戴觅云心中猜想,他定然是在回忆沉思,于是也不敢打扰他,只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如同是六月的天气,时而有云,时而有雨,瞬息万变。这大概是戴觅云第一次看见夏侯骏烨的眼中出现其他的情绪。
她看得太认真,以至于当夏侯骏烨将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不过她向来便不是那种扭扭捏捏之人,干脆更大胆的直视着他。
夏侯骏烨看到她越来越大胆的举动,略微有些吃惊,随后便了然的笑了笑。
他欣赏的,正是这样毫不做作,敢作敢当的真性情女子。后宫中虚伪之人见多了,所以偶然见到这样直来直往、毫不遮掩的人,便觉得十分的新鲜。
“朕问你,你是怎么看出朕的秘密的?”夏侯骏烨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片刻之前问的问题,朝她微微挑眉,复问了一遍。
戴觅云虽然算是他远房的表妹,但只在小时候见过几次,自她及笄之后,就很少听到她的消息,宫中之人尚不知晓他的秘密,就连与他朝夕相处的田欣兰都未曾察觉出来,而自幼在宫外生长的戴觅云又是怎么知晓的呢?
戴觅云眨了眨眼,语调之中颇有些调皮的意味:“此事事关重大,等时机成熟,微臣自会告诉你。”
夏侯骏烨听罢,愣了一秒,随后仰头大笑起来。好一个戴觅云,竟然敢将“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一计用到他的头上。看来她平日里倒是对兵法也有些研究呢。
她真真是坐实了“宫中第一人”这个称号。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如此对他,除了夏侯浩然……
一想起这个弟弟,夏侯骏烨便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他后来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呢?大抵连胡不畏也想不到,赵康宗为防登基当日有什么意外,早就令人取了兄弟二人的血液各半杯,用特制的方法存在了宫中,等到登基之日,再取出来用。
夏侯骏烨也曾多次派人去胡不畏的府上讨要夏侯浩然,却反过来被胡不畏屡屡威胁,说是等夏侯浩然弱冠之年,再送他回宫,辅助他整理朝纲,若是他再发兵逼迫,便叫夏侯浩然永远也回不来。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夏侯浩然的踪影,目前能确定的是,夏侯浩然早已经在五年前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只是胡不畏把他送去了哪里,到如今也没有答案。
夏侯浩然失踪一年之后,他们的母后也终于因为伤心过度,而日渐消瘦,最终病亡在慈安宫。
当时夏侯骏烨悲伤不已,后来经由小福子的提醒,才惊觉母后的死绝不简单。
因为,母后的症状正是和当年赵康宗所患的一模一样。夏侯骏烨不免又怀疑到了胡不畏的头上,只是奈何时日久远,已经寻不到证据,就连夏侯浩然的失踪,如今也逐渐被宫中的人所淡忘了。
当年历经过那件事的宫人,不是离奇的死亡,便是被逐出宫去,留着当初那些记忆的人,便只有夏侯骏烨和当初的梅妃娘娘,也便是如今的太后。
只是年岁一久,太后也渐渐将此事忘怀了,加之胡不畏的势力近年来愈来愈强大,太后久居深宫,自然明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道理,得罪胡不畏并没有什么好处,若想真的追究他,待等夏侯浩然弱冠那年再追究才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夏侯骏烨一边在等着那一年的到来,一边在暗中调查着胡不畏。
经过这些年的调查,他惊讶的发现,胡不畏的势力竟然如同是树根一般,暗暗的在四处蔓延,要一举将他铲除,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夏侯骏烨一笑起来,便如同整片天上的乌云都被温柔的拨弄开了,天空一下子明媚如春。
戴觅云瞧着他,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些什么。从前他都是冷笑,如今的笑,倒是让她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夏侯骏烨绕开她,点点头接着道:“好,等到时机成熟之日,朕再与你一同交换我们的秘密。但是,这期间,你要谨记朕的旨意,千万不能让芳菲苑里的花草树木结出一颗果子来。”
“是。微臣明白。”戴觅云颔首,心下又有些懊恼,既然如此,他就该早些告诉她,害的她成日都在钻研肥料,平白浪费了好些工夫。这些工夫拿去调查自己的事情,不知能让进展顺利多少呢。
说起这个,戴觅云倒是想了起来,她让哑奴去查那奇怪的粉末也有些日子了,却迟迟没有音讯,看来这件事的确是有些难度,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该传哑奴来了解了解情况了。
眼看着一年的期限越来越少,她不能坐以待毙,虽然眼下她与夏侯骏烨的关系确有缓和,但那不代表着夏侯骏烨会放过她。而且,她不喜欢这种糊里糊涂的感觉,便是重生,以新的身份活着,她也要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活着,决不能让别人轻瞧了去。
戴觅云说完之后,便小心的拎起了桌子上的食盒。
夏侯骏烨看见她的动作,清咳了一声,眼中掠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不安,半晌,见她欲要给自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