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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能把段溯带到这里来,想来是计划已经成功了。田欣兰勾了勾唇瓣,继而又再度看向了缩在一角的锦绣。
再看向她时,田欣兰的双眸中多了一丝冷厉和阴毒:“得罪了段大人,你竟然还敢如此心安理得的站在这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是。奴婢这就给自己掌嘴。”锦绣知晓她平素的做事风格,于是死死的低着头,低声下气的道。说罢,便抬起了自己的手,狠狠的往脸上掴去。
锦绣下足了力,每一掌都发出了清脆且有力的声响,直打得她那张小脸红彤彤的,印出了五只手指的印子。
锦绣一边给自己打着巴掌,嘴中还一遍遍的念叨着:“段大人,奴婢错了。是奴婢不对。”
今日的夜本就寂静得厉害,锦绣的声音便愈发的显得凄厉,饶是段溯也听得有些心下不忍。段溯微微别过头,本想忽视,毕竟皇后娘娘管教她自己的奴婢,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锦绣受罚怎么也是因他而起……
更何况,他知晓田欣兰的脾性,方才那番话,田欣兰分明就是在说给他听。
“不要打了。”段溯制止住锦绣的动作,紧跟着又向田欣兰躬身施礼,“微臣恳请娘娘放过锦绣姑娘。”
锦绣被他扼住手腕,整个人微微一惊,当下面红耳赤起来,她跟在田欣兰身旁久了,早已将宫中的人性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若是看见有人受了罚,那些旁观者不是兴致盎然的冷眼旁观,便是暗中幸灾乐祸,因为那些个挺身而出,自称是正义之士者,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久而久之,宫中各人便也都习惯了自扫门前雪。
段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她说话,是锦绣万万都没有想到的,锦绣心头登时涌现出一阵温热的感情,她也说不上来,那是感动,抑或是欢喜。
“既然段大人出面讲清,本宫便暂且宽恕了你。”田欣兰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挑眉打量着段溯,话锋一转,“不过,作为交换,段大人必须给本宫弹奏一首曲子。”
段溯还未来得及拒绝,便听到田欣兰接着说道:“今日既是喜庆的日子,便弹一曲《满庭芳》吧。”
段溯自知无法推辞,答应了下来:“皇后娘娘发令,微臣自当领命。”
田欣兰唇边的笑意微微一滞,明亮的眸子瞬间变得暗淡了,只消片刻,她又再度笑了起来:“段大人果然识时务,锦绣,带段大人去内殿取琴。”
“是。娘娘。”锦绣屈膝,一边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一边对段溯道,“请段大人随奴婢而来。”
“有劳锦绣姑娘了。”段溯微微一笑,紧跟上她的步伐。
田欣兰眯了眯眼,那团强压在心头的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他可以对任何人温文尔雅,百依百顺,甚至对她的婢女亦是谦逊温存……却不肯对她绽放一个笑容。
段溯这摆明就是在刻意冷落她!
田欣兰横眉冷眼,眼看着锦绣就要踏入了内殿,又突然唤道:“慢着,锦绣,本宫还有些事要嘱咐你,指引段大人的事,就让茯苓去做吧。”
锦绣听闻此言,中规中矩的说了声是,只是往常那双精明的眸子当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宛如是一枚流星,飞快的消失在浩瀚汪洋之中。
段溯轻瞥了主仆二人一眼,随即就淡然自若的跟着茯苓走进了内殿。
待等阶前只剩下主仆二人,田欣兰才一改方才那温婉可人的神态,露出了冰冷的容颜。
“锦绣。”她站在高挂的灯笼之下,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纤细而斜长,田欣兰不疾不徐的笑了笑,暮然伸出手,纤指触碰向锦绣脸上那几道鲜红的指痕。
锦绣看到田欣兰的动作,下意识的就退后了一步,想起自己这一举止,锦绣便又停了下来,惊恐交加的低下头:“娘娘……”
皇后娘娘的手段她最是清楚,从前她就是那个替皇后娘娘惩罚下人的角色,如今风水轮流转,竟然轮到了自己身上,方才娘娘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分明透露着一点寒光,叫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锦绣,你如此惊慌做什么。”田欣兰清脆了笑了起来,伸出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笑意却越发的浓了,“方才为了配合本宫,委屈了你了。一会儿回寝宫之后,本宫将母后送来的那支青雀簪赏给你,当做是今日的犒赏和补偿。”
锦绣听完她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盛宁宫的这一众宫女中,是最伶俐的,做事也颇受田欣兰信赖,盛宁宫中她说一个不字,便不会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因为锦绣的话,就代表着娘娘的旨意,从锦绣跟着田欣兰以来,从未受过半点的委屈,也未挨过半个巴掌,刚才的那件事,着实是让锦绣心神不宁,难以揣摩。
锦绣捏了一把汗,强作镇定,低声道:“奴婢怎敢收下那么贵重的簪子,能替娘娘做事,便是奴婢的荣幸了,娘娘可莫要折煞奴婢。”
那青雀簪是何等的贵重,且不说是太后送的,光是材质就已是价值连城,锦绣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