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抬手齐刷刷指向北边儿。
飞白蹲在客栈北边悬崖边的一棵树上,看着漫天的飞雪,崖下结了冰的小潭,山崖上的歪脖子松树……等着身后的尾巴。
想来刚刚在客栈那么高调的露了一把脸,还调戏了一个汉子,想来尾巴应该快找到她了。
说起来,这尾巴追了她大半年,从夏天追到秋天,从秋天追到冬天……
刚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是飞白搭车的车夫,说奉命追查丞相府被盗之物,希望她配合。
告知和自己没关系,不信。
飞白从京城门口一路东躲西藏狂奔到江南,交手数次,最终甩掉了尾巴……
皇上带着太子一群人班师回朝的时候,她正准备去水乡江南吃灌汤包,这人是飞白坐船的船夫。说是祁王让他看着她,避免她通敌卖国,走上不归路。
告知和自己没关系,不信。
飞白从碧水江南一路东躲西藏狂奔到东北松山,交手数次,最终甩掉了尾巴……
回山上想去看看师父,这人就在山脚下的客栈等着她。说祁王丢失了非常重要的贴身令牌,遭人陷害,要将贼人捉拿归案。
飞白虽然心虚,但也确定自己确实除了一千两银子外没拿过祁王一根毫毛,顿时理直气壮。
告知和自己没关系。
对方依然不信。
这次飞白忍无可忍……
便在早就无人的屋子里翻了把大刀,趴在师父之前住的小屋屋檐等着尾巴来找。
男人以为面前的小屋只是山间的住户所建,却不知这里的猫腻多得很。
从推门到脚踩入地面的一瞬间,三支短箭就从各个方位袭来,封锁了他进门的路。
男人自认行走江湖多年,这些小技巧自然伤不了他。
准备抬脚向外退,却不想身后的凌冽杀气断了他的后路,刀锋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破空而来,差点让他误以为身后的是哪个不出世的高手。但抬眼看见拿刀的人自己都没有刀长时……顿时青筋暴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没有刀长的小破孩竟然还惦记偷袭他!
嘲讽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挂在脸上,刀锋就到了眼前,速度出人意料的快,让男人只能抬起短刀匆忙阻挡。对方从上至下袭来,长刀沉重,让他连退两步,更是为了躲避破空而来的三支短箭旋身直接入屋子。
飞白阴笑着封了屋子的门。
听着屋子里的乒乒乓乓的并且相接的声音,心里倍儿有成就感。当年师父用来防止她夜袭布置的暗器开关一个都不浪费!
在江湖里你逃我追的大半年,飞白才知道,追自己的也是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奇人。
怪不得总能跟的上自己的轻功,也不知祁王对自己是多么大的血海深仇,找到这么号人来给他卖命。
既然是奇人,自然是挫折受的少。在江湖上一报名头就能吓跑一群人的人物,怎么能容忍一个江湖上排不上溜的小人算计自己,竟然还成功。
从此这人追着她的时候,就总带着一股子私人恩怨的杀气。
为了躲避尾巴,她错过了江南的灌汤包,错过了江北的鲈鱼,错过了秦淮河上的漂亮歌姬……
飞白痛心不已,她觉得不能在这么放任对方了。
她要干掉他。
尾巴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飞白第四次吸溜鼻子的时候,尾巴迈着踏雪无痕的小步追了上来。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飞白嬉笑着和对方打招呼,毕竟以后就在也见不到了。
对方没理她,只是缓缓的说:“跑到此处穷乡僻壤,是与同伙来相会?此处离西茫蛮子相隔甚进,你这妖女果然是通敌叛国了!”
飞白默默叹了一口气。
尾巴见她不言语,口气更加不屑:“果然让我猜对了!无言以对便是做贼心虚,束手就擒吧!”
敬业的打手丝毫不给当事人一丝解释的机会,当即就拔刀劈下。
对方都动手了,自己不反击岂不是吃亏。
慢腾腾的从兜里捏出一把松子,用一种诡异的手法像对方的手指掷过去。如果是平时,这小伎俩自然不会让对方如何。不过在风雪交加的现在,松子打在冻得冷硬的手上让人异常疼痛,尾巴的刀一抖,差点脱手。
尾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暗器’,摸着麻木的手,对着树上的贼人,一阵咬牙切齿道:“卑鄙!”
飞白不以为然,互殴讲什么风度,何况一把松子而已!
她的倒钩、倒刺、飞刀、短剑、迷药,毒药啥的还没拿出来呢!
仰头看看势头渐消的落雪,飞白垂眼朝着树下的男人笑笑:“其实穷乡僻壤除了可以藏奸匿贼与同伙相会,还有个更普遍的用途,那就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尾巴听说杀人灭口,面色阴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飞白也不管对方神色,右手手指一弯,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放在嘴里一吹,一声尖利的口哨在山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