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宇文青看到舞榭的唇角动了动,害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却瞥见他的目光向她身后扫了扫,随即突然朝她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臂。
“公主殿下,你害人家担心死了,人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宇文青顿了一刹,然后伸手摸着舞榭的脑袋,“哪有这么严重,你看本宫不是好好的吗?”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趁着雨势从桐山上下了来。
春日的夜雨还是沾染着不少的寒气。
一回到行宫,宇文谨就吩咐了下面的人熬了些姜汤给宇文青的宫殿送去,以免宇文青受风寒。
当宇文谨处理完事情赶过去看宇文青的时候,正好看到白泠再给宇文青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而舞榭正一脸不爽的模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不禁快步上前,“青儿,你受伤了?”
宇文青抬头,便对上了宇文谨瞳孔中的担忧。
安慰道:“剑伤,不是很深。”
洁白的纱布在宇文青的小臂上打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白泠便将处理伤口的东西一一收进了箱子里。
知道宇文青和宇文谨有话要说,白泠和舞榭也没在屋中多做逗留,自觉地便退了出去。
“青儿,对不起,哥哥没保护好你。”
宇文谨紧紧地看着宇文青,面容上尽是愧疚之色。
“哥哥,这不是谁都没料到吗?”宇文青勾唇一笑,“你看慕时风他千算万算,也漏算了这次居然会有人在桐山上伏击他吧。”
知道宇文青是在安慰他,宇文谨还是不禁问道:“可还有其他的地方伤着了?”
宇文青摇摇头,接着说:“哥,这次那些人已经打草惊蛇了,慕时风今后的防备之心恐怕会更重,搞不好,这次他恐怕将你给惦记上了。”
宇文谨眉头蹙了蹙,便又听得宇文青说:“依我看来,既然我们和那些大臣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大家通通气,一起统一行动?这样总比单独行动要好得多。”
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宇文谨微微叹了一口气,“青儿,哥哥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不知道的是,当年我在围剿之后昏睡了大半年,一醒来发现整个南璃都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父皇也从此卧床不起,我为了韬光养晦不得不对慕、鹿二人多番忍让,现如今整个朝野都已经认为我和慕时风狼狈为奸,想要篡父皇的位了。”
“况且,慕时风的爪牙已经伸到了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我若是动起手来,很容易暴露。”
宇文青沉吟了片刻,她骤然发现自己竟是忽略了这一层关系。
沉吟片刻,“哥哥,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要比你方便许多。”
现如今她已经初步打消了慕时风对她的疑虑,她动起手来着实要比宇文谨安全不少。
宇文谨眉头动了动,他不太想让青儿趟进这深水里头。
但是宇文青表现出的坚决却让他反驳不得,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宇文青是一个极有主见,且行动能力丝毫不弱的人。
北冥皇宫。
君无极站在江步月在皇宫时,一直居住的屋子里。
两个月了,她已经失踪两个月了。
没有任何消息。
红儿还一直留在她住的这片院子里,她居住的家屋子还是每日都在打扫,一天都没落下过。
床上还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桌上的茶壶里还续着水,窗口的那盆兰花也开始发出了新芽。
那模样,仿佛江步月从来都没离开过,她不过是又跑到什么地方去溜达了,说不定又惹了一摊子烂事,等着他去给她收拾。
那模样,就好像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门而入,然后一双弯弯的桃花眼看向他的时候亮晶晶的,像是落满了星子的湖泊。
歪着嘴角笑着问他:“君无极,你怎么来了?”
然而当他转身看向门口的时候,只看到紧闭的门扉。
屋子里没有掌灯,一片像是能吸人的黑暗,与君无极一身墨色的衣袍融为一体。
君无极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随后走到窗边,修长的手指推开乌木窗棂。
“吱呀”的一声,惨淡的月光随之倾泻而入,渗入骨髓的冰冷。
君无极轻衣锦袍,在屋中极为缓慢地走过每一个角落,然后在书案前坐下。
案上的一排狼毫几乎都是一点崭新,昭示着它们的主人从来没用过它们。
只有一支较为纤细的毛笔,柔顺的笔尖上略微有染过墨的痕迹。
取了那只毛笔执在手中看了半晌,君无极甚至能够想起江步月坐没坐姿的样子。
明明不太会写毛笔字,还要扑在书案上,别扭至极地握着毛笔,皱着细长的眉头认真书写的模样。
冰冷的赤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少有的温度,君无极一直绷着的唇角都不由得微微上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