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小星星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想要追上去,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捏住了脖子。
“进了山鬼还想走?”
江步月一直落在渐行渐远的小星星身上的目光,惹恼了蚩蛎,他把江步月狠狠地扔在地上。
“来人!把她带下去好好学学规矩!”
很久之后,君无极才知道,李枫送江步月来得及这个地方,叫做“山鬼”,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兵组织。
只是后来,山鬼经常为毒贩卖命,所以一提到山鬼,所有人都会将其和贩毒联系在一起,山鬼也渐渐只接贩毒的单子了。
那个时候,江步月已经在山鬼里呆了七年。
君无极见过她,是怎么从一个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小女孩,变成一个连杀数十人,鲜血沾满了衣襟,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少女的。
她为了活下来,从野狼嘴里夺食,杀掉那些竞争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她曾无数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伤口发脓溃烂,每次都高烧到昏厥,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活不下去的时候,她又倔强地醒了过来。
江步月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年轻雇佣兵,甚至比在山鬼呆了很多年的老雇佣兵还要出色。
山鬼里的人,都不再像从前那样看她的眸中充满了鄙夷,因为她可以徒手把山鬼里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打倒在地。
唯一让蚩蛎不满意的,便是江步月总是冷着一张脸孔,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不能撼动她一般。所以,蚩蛎每次见到她都会打她,狠狠地教训她,她每次见了
蚩蛎之后,最后都是被人从帐篷里抬出来的。
蚩蛎说,他讨厌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他要她笑,肆无忌惮地笑。
为了生存,江步月连杀人都可以做到,更何况是笑,只是笑而已。君无极看到,江步月每天晚上对着镜子练习笑,各种笑。
一开始,江步月笑得很僵硬,但是在她不断地练习后,她笑得越来越自然,越来越自然、自信。
也越来越像,他所熟知的那个江步月。
君无极看着江步月已经能够完全对着其他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露出弯弯的笑眼。
从不善交际的她,已经可以没心没肺,有时候又像是没有脑子一般,和他人笑侃。
她已经完全不是从前那朵冰山上的雪花,而变成了一株带刺的蓝色妖姬,谈笑间便能让人灰飞烟灭......
他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揉进了一根细长的尖刺,每跳动一下,都在丝丝拉拉的疼痛。
君无极从前是不太能够把这个女孩同他所熟知的江步月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她太冷漠了。
她的面上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冷漠或是恍惚的神情,没有一丝活气,和行尸走肉仿佛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几乎永远都不可能将笑靥如花和她联系在一起,她也没有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没有那么多鬼马精灵的表情,能够把人气吐血的功夫......
但是现在这个少女,他几乎知晓她所有过去的少女,渐渐和那个闯入他生命中,烙下深深痕迹的江步月重合在一起。
一模一样的容颜,还有越发相似的言行举止。
君无极饶是再不忍,他也无法否认,他看着长大的少女,便是他的那个江步月,亦或是宇文青。
他曾经站在权利的巅峰,可以呼风唤雨,他可以不择手段,让那些人对他俯首称臣。
但是如今,面对这个受尽磨难的少女,他不能扭动她命运中的任何一颗齿轮,甚至是,连抱一抱她,他都无法做到。
他只能看着她,在俗世的漩涡中越陷越深,身不由已,却也无法自拔......
江步月又接到一个新任务。
与山鬼接头的毒贩在事情败露之后,出卖了山鬼,向警方透露了山鬼的信息,恼怒的蚩蛎派她去将那个毒贩和他的妻子一起解决掉。
这样的任务对于江步月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简单得很。
那对夫妇会在今晚乘上去A国的轮渡,横渡大西洋,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
乔装打扮的江步月混上了那般轮渡,米色的羊绒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这样的打扮,在冬日里很是平常,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轮船上的人很多,趁着夜幕,船还没有开的时候,江步月根据山鬼提供的情报,很快便找到了目标的房间。
江步月穿过长长的走廊,闪进了厕所,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挂在隔间里,露出一身紧身便捷的黑衣,再以黑巾覆面。
她迅速地进了目标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在背对着房门收拾东西。
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江步月就便站到了女人的身后。
只是她刚抽出腰间的短刀,那个女人便似乎有所察觉,忽地转过了身来,看到一身黑衣的江步月,瞬间睁大了眼睛。
“